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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大眼,细细的看熟睡中的顾毅。他浓密的眉毛微微向眉心靠拢,似乎在睡梦中仍不少待解决的问题。他的皮肤看起来粗糙了些,我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的确如此。是因为缺乏睡眠吧?昨晚,他是多少点才回来?我也不记得了。我往他身上靠了靠,想更近的感受他的气息。手机闹钟响了,他微皱的眉松了松,手仍紧握着我。几秒钟后,他的眼睛动了动,手松开,睁开眼,摁掉了闹钟。

他坐起来,好像还很累,闭上眼睛一会,然后,像平常的每一天早晨,掀开被子要去洗漱。“顾毅”,我叫住他。他停下来,等我往下说。我拉他和我一起坐在床沿:“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怎么了?”他郑重起来。我低下头,感伤的说:“巧怡和譚昱超分手了。譚昱超赌博欠了高利贷的钱,被打断了脚。”“哦。”知道原因后,他似感到放松。我要怎么对他说,兔死狐悲,是我现在的心情?

他没有说什么,开始了每天的日程,洗漱、吃早餐、和阿三一起送我上班。到了杂志社大楼门前,我重复每天的告别语:“我去上班了”。一改往常的沉默,他拉住要下车的我,说:“小云,这段时间我太忙了。下个星期,我们出去走走,你先去旅行社挑好地方,三四天的。”

阳光,穿过贴着深色防爆膜的车窗,撒在略略侧坐着的顾毅的身上,他平静的脸上隐藏着朝阳般的柔和,眼底深处有不易察觉的歉意和心疼,刹那间,自徐建华在我的生活出现后,我初次感到我回来了。度过所有这些岁月,这些为该不该窃听的困扰、是不是真爱的疑惑、会不会长久的忧虑的火焰所灼烧的漫长岁月,我又回来了。正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说其他四个碟都是我不爱听的,递给我他悄悄收好的我的项链,用默然的了解和关心吸引我靠近;正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第一次和我单独约会,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脸庞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却努力自然地问我想去哪里吃饭,让我莫名的心软,有股冲动想轻握他的手;也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抱紧我,在我耳边低声说:夏云,我爱你。

我靠在他的胸前。突然间,我觉得我的心中有了答案,一切问题的答案。我感到很累,极度劳累松懈下来的累。我的心离开他仿佛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得足以遗忘,也足以被遗忘。在我几欲放弃的时候,蓦然发现,原来他还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我抬起头。他的眼中的温柔渐深,他的唇角漾起些微笑意,那些真挚的爱,不仅仅是记忆,不再是记忆。

我快步走进一楼大堂。我的心充满阳光,我想奔跑,想大笑,想流泪,体悟到失去后重新获得的格外珍惜与倍感快乐。我不住的想着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就在今天下班后或者今天晚上,哪怕是深夜,我的心不再有重重的砖石压抑,我可以像当初,徐建华出现前的当初一样,蹦跳到他面前,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嘻哈的逗他……

我很快完成了第二稿的核对。我对自己高速的工作效率感到满意,那一行行黑色的字重新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我伸伸腰,准备出去晃悠晃悠——原来,心情太好也会想逃班。站起身,拿起在桌上的手机,手中手机的显示屏亮了。是一个最不想接的电话。铃声不断,我感觉到有人抬头不解的看我,闭了闭眼,我深呼吸,按了通话键:“喂”。徐建华说:“夏云,上次我托你的事你不用理会了。伍德已经被捕。而且,我们找到证据,对孟林立了案。”

我坐下来,手机随意丢在桌角。为什么?不必窃听,我本该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尽管我已决定当作徐建华从未出现,但他主动提出无需窃听,会让我的决定更理所当然,更心安理得,为什么,我却深感不安?

我靠近桌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上次我托你的事你不用理会了。伍德已经被捕。而且,我们找到证据,对孟林立了案”,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是什么让我如此忐忑?

我无意识的拿起眼前的稿件,翻动着。“被捕”“证据”“立案”……一遍遍的过滤徐建华的话,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我的手停顿,心跳如鼓,是证据!我知道了,是“证据”这两个字让我不安。我想起吕清说的话:“我是个律师,所以,我用证据证明事实。夏云,这,就是证据。要怎么做,是你的选择。”信封,吕清给我的信封,一定有什么!在哪里,信封在哪里?我惊慌的回想,对了!

我跑出去,跑出办公室,跑出公司,跑进电梯,跑出大堂,跑到路边。好一会,我明白过来,这是公共汽车站,我不能坐公共汽车,我不能等了,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再跑,跑到前面一个路口,一个较容易拦到的士的地方,我胡乱的招手,不管迎面而来的的士里面是否有人。

缓慢,缓慢的车速。我不断暗自祈求,快一点,再快一点。司机不会知道我有多焦急,即便知道,也不会为我付出交超速罚单的代价。我的眼前,眼前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信封,沉重而魔幻,仿佛又是一个潘多拉盒子,诱使我飞奔而去。

电梯,从楼冉冉而下。我不能再等了,也许只是一秒钟光景,信封就会不翼而飞。我冲上楼梯,冲上八楼。钥匙,我在手袋里摸索了好一会,翻过小外套,翻过雨伞,翻过钱包,翻过纸巾,在我要把整个袋子的东西倒落在地的时候,我摸到一串钥匙。

房间的书柜里放杂志的地方。我开门,朝目的地奔跑。跪在地上,我急促的翻那夹杂着些资料的厚厚一叠的杂志,黄色的信封,黄色,黄色……

找到了!我迫不及待的把它抽出来,由于太用力,两本杂志掉落在地。信封没有封住,我伸手进去,手指触碰到几张纸。拿出来时候,我曾有瞬间的犹豫,知道,是不是真的比不知道好?但是获得真相的渴望吞没了我,我停顿的手指很快行动起来,把纸张置于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