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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芙妮在阿波罗的注视中醒来。

神明几乎不需要睡眠,  因此每日早晨,她一睁眼就对上阿波罗的湛蓝双眸便成了惯例。最初她会瞬间清醒,甚至背后发寒——天知道她睡着时,  他那么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多久、期间又在想些什么?但习惯的力量强大得可怕,现在她已经能够对阿波罗全神贯注的目光泰然以对。

夏末的晨光从窗口洒落床榻,  达芙妮单手遮目,  挡住灼烧般的热度,  打了个哈欠。

而后她忽然意识到,半梦半醒的一瞥间,阿波罗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她便慢吞吞坐起来打量他。阿波罗居然一大早就正装打扮:织金希顿袍及膝,  象征高贵身份的紫色披风自肩头垂下,  右臂还额外佩戴镂空出蛇形纹样的金环。

“早上好。”阿波罗说着低下来亲她的额头。

达芙妮闻到他衣服上新熏染的香料味。

“您要出门?”

“有一场需要众神见证的婚礼,我也必须参加。”阿波罗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  把玩她扔在卧榻尾的腰带。

她听到自己平静地问:“您要离开多久?”

阿波罗蓦地侧眸,  瞬息之间他仿若捍卫领地的兽,  嗅到一缕可疑的风就警戒地炸毛,  而后又迅速平静下来。他凝视她片刻后才说:“我会尽快回来。母亲迟半日才启程,  你今天可以先去她那里坐一坐。”

“好。”达芙妮走到外间,  在兽形喷水口汲水洗漱,再走回卧室时发现阿波罗还在。

“我帮你梳好头再走。”

“您不必那么做的。”话虽这么说,  她知道推脱也没用。

阿波罗已经不满足于为她穿衣服穿鞋,这几天发展到了日日为她梳头。神明一旦下定决心,学什么都很快,  他第一次为她编发时手法生疏,颈后鬓边漏出好多缕碎发。但仔细观察了达芙妮的做法后再上手,  他就做得和她几乎一样好了。

再往后两天,  阿波罗给达芙妮盘好头发,  赫然是已婚女性的发式。他大概是从母亲勒托那的宁芙学来的。达芙妮举着镜子看了片刻,与他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谁都没说话。在德洛斯岛的这十日,时不时会有这样令人窒息的寂静时刻——就宛如一阵风无意带起桌布,这才发现原来台面已经朽坏出大大小小的坑洞。

那时他低下来,鼻尖鼻梁轻轻蹭着她的肩膀低语:“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不清更像请求还是吩咐。

那种眼神又是哪种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