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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浆液滚落喉舌,卡珊卓无暇顾及仙馔密酒是什么滋味。因为她的味觉嗅觉、唇齿直至整个身体都在顷刻间消解殆尽。

而后几乎同时,她开始重组。

比眨眼更短暂的须臾黑暗后,她又看得见了。

万千景象如瀚海数不胜数的砂砾,掠过她的眼前,每一粒都留下鲜明的印象。

卡珊卓在扩张,她正在成为、已然成为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存在。记忆与知觉随之膨胀,她同时凝视着数个、数十数百的碎片,却依旧保持清醒那感觉就像是成为了多年前看过的影视剧中的人物,能够同时观看多个电视屏幕里播放的不同节目,并且不会因为同步处理繁杂的信息而陷入混乱。

只是在她这里,一整面墙、意识的一整个厅堂都仿佛布满了屏幕,每一格都是窥视某时某刻的窗口

文明兴盛,帝国衰败,种子抽芽,花朵枯萎,日升月起,星辰挪转。

21世纪的小镇楼房与高速路,祖母辈年代的笨重方形电视机播放着情景喜剧,她只在相片中见过的长辈在交谈,她没有见过的一个世纪前的街道笼罩在炮火的阴影下

时间在卡珊卓的眼中倒流而后扭曲。

她随后望见面孔陌生又熟悉的深发男性,他站在簇新的伊利昂城墙之上俯瞰下方,志得意满。也是同一张脸孔面对砸下的拳头与巨石,迎接死亡降临,表情永远定格在错愕,仿佛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这么去见冥河船夫卡戎。

“赫拉克勒斯”有谁在旁边尖叫。

于是卡珊卓明白,死去的是公主卡珊卓的祖父、自取灭亡的特洛伊王拉俄墨冬。

她同时看到更为熟悉的身影。身材匀称有力的壮年男性手持长枪与盾牌,身着陪伴他获得无数胜利的甲胄,缓慢地走出伊利昂敞开的大门。是赫克托尔。

安德洛玛刻站在城墙上目送丈夫踏上战场,她美丽的面容僵硬惨白,更像一尊石膏像。覆盖她长发的披纱也是刺目的白,与丧服同色。

水泽仙女也喜欢穿白色,但白色于宁芙并无服丧的意味。身为达芙妮的记忆如渗出砖墙缝隙的水珠,缓慢地汇入特洛伊未来途经的洪流。

回忆重现,未来预演,卡珊卓见证过体验过的、她不曾知晓的过去与未来,一切都在眼前同时发生。

多年之前,在她已经没有印象的年纪,她第一次跟随双亲踏入堤布拉的阿波罗神庙。另一个时空,父母亲分居前,她也有过一家四口一起去游乐园的回忆,在阳光下顺着甜筒边缘缓慢融化滴落的香草冰淇淋也是白色的,柔和的、牛乳般的米白色。

吃满海风的船帆则是另一种泛黄的白。除了白帆,在洋面上舒展的还有染出各种颜色图案的风帆。庞大得不可思议的船队前赴后继,千艘战舰齐齐奔赴特洛伊海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