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下文学www.20qb.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三页是这样写的——

1978年9月16日

天气:晴。气温:不知道,也许比昨天略低。地点:罗布泊。

我还活着。

当我从罗布泊的晨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骑在骆驼的背上,骆驼正带着我缓缓前行。我有些困惑,我在哪里?我的浑身上下都几乎已经散了架,而且饥渴难当,只有清晨缓缓升起的荒原红日洒在我身上,让我有了些许生气。

但是,我的骆驼并不是自己在走,而是有人牵着它。我直起了身子,看着那个牵着我的骆驼前进的人,从背影来看,那是一个女子,虽然身段被她那毛皮的衣服裹住了,但那一头乌黑结辫的长发让我确信了她的性别。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手抓着骆驼的缰绳,她的手在初升的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泽,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她快步地带着骆驼向前走着,在太阳照耀的荒原中,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所见的只是海市蜃楼,但这确实是事实。

她是谁?

从她的服饰来看,应该是当地的居民,我立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着这些天刚学会的几句维吾尔语。虽然我学过不少古代早已消亡的语言,这些语言曾在这块土地上各自流行过许多岁月,但是我却不会说这里目前所说的语言,实在是一种讽刺。我终于想出了一句维吾尔语,那是一句问候语,大意是早上好。我大声地向她喊了一句。

她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回过头来。天哪,她的眼睛,我看见她的眼睛是如此美丽,就像这古老的西域文明。她的脸逆着光,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出她的皮肤一定很白,她有高高的鼻梁和薄而微翘的嘴唇,下巴的线条却非常柔和,不像有的维吾尔妇女下巴圆圆地突起。她的年纪看上去最多只有20出头,她的一只手依旧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垂着,默默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埋藏着的东西让我感到了某种不安,我真没想到在这罗布泊的深处还会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她忽然说话了:“你终于醒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说的居然是汉语,而且是相当标准的普通话。她的声音柔和而清脆,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我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继续说:“你一定迷路了吧,刚才我发现你倒在骆驼身上睡着了,所以牵着骆驼把你带到我家里去。”

“你救了我,谢谢。你家在哪儿?”我回答。

“就在前面。”她用手指着前方,我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什么,但太远了实在看不清。

我点了点头,她忽然对我微笑着,我也有些机械地笑了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骑在骆驼上,却叫一个年轻的女子为我牵着骆驼,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我想要跳下来,却动弹不得,因为我的双腿已经麻木了。

“你要下来吗?不用了,你一定很累,还是骑在骆驼上吧。”她回过头,继续牵着骆驼向前而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玛雅,写成汉字就是王字旁的玛,文雅的雅。你呢?”她边走边说。

玛雅?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念这个奇怪的名字,如果写成西语应该是maja,好像确实有这个名字的,而且,中美洲古文明翻译成汉字也是这个写法,我顾不得多想,如实地回答她:“你好,玛雅。我的名字叫白正秋,是考古队员,昨天我们在进行一次考古发掘以后遭遇了沙暴,我掉了队,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