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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起闻言更为欣赏起顾柯来,暗自思忖起钱塘未许婚嫁的及笄仕女,已有了说媒的心思,但表面上则不动声色地过问起他是否有婚配?

顾柯听出钟录事言下之意,但一想到“婚娶”之事心口却猛然一痛,他心惊之下强忍住剧痛,拱手告罪道:

“多谢钟公照拂,下官早已心有所属,却是不便再提嫁娶之事。”

钟起见他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一叹,想必是以为顾柯是因与长安高门仕女有了私情,然则困于门第,官位难以称心无法娶得心上人,故而有此行状,短短一刹那,颇喜传奇志怪之说的钟录事就脑补出了各式寒门士子求娶五姓女而不得,暗自神伤的故事。

又想到半年前上元日浙东观察使王龟于会稽宴请治下各州刺史及属吏时酒后所说长安士子轶事,其中便有关这顾郎君的传说,当即便有了计较。

“贤侄何必烦恼!那五姓七望虽是北地名门,然我三吴亦有顾陆杨朱四姓,贤侄既为顾逋翁公苗裔,待为官一任后于曹公节度衙门中升转,想来不消两年,便可得偿所愿,娶得那五姓女!如若那女子对贤侄并非真情早早嫁人,贤侄更勿须为此神伤,大丈夫何患无妻?”

钟起想到王龟席间曾说过的谏议大夫卢子升之事,据说其人登科时“姿陋而语不正”,以致其虽出身范阳卢氏,长安高门多年来却鲜有人愿与之结亲,京兆子弟深恐其女貌若无盐,大都恳求家中长辈另寻他家。

而那卢氏女据传也颇为高傲,曾放言长安子弟皆无甚可观之处,脾气古怪一向与他人不睦的卢携也任其自选夫婿,故而若此女对顾柯真有情意,当不至于等不及两年便草草嫁人。

更兼这位顾郎君曾祖顾况在两京游学时留下的“红叶传情”之事,于是钟起的脑洞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几乎要脑补出一部苦情传奇长编,这下他看待顾郎君的眼神甚至带有某种怜悯来,似乎比顾柯还要为他的情伤感到惋惜。

这让饱受心痛折磨的顾柯一时间是哭笑不得,只能一言不发,拱手告退,钟起一副“我完全明白了”的表情,频频点头以示安慰,并安排家伎扶顾柯去西厢房歇息,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在一旁侍立了许久的儿子钟馥对顾柯与五姓女的“苦情传奇”一脸不屑,悄然与他安排的家伎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后,摆出一副看好戏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