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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焕气得反笑,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他来的时候吹灭灯烛。七八日没见面,他好心来瞧她,她倒先使一顿小性子

沉默中,石壁柱灯曳出几缕晦暗不明的影。

他忍了又忍,终是顾不得自矜,袍裾生风地迈上木廊,立在花窗下,临开口,又下意识放低声量“你再玩闹孤知你未睡,若不方便,点上灯,我们隔窗说几句话。”

他看不清里头景象,簪缨在熄灯的屋里,却能清楚地看见檐下灯笼映照在窗上的剪影。

她冷静地审视那道侧影,英颀,清贵,有风神。可惜如梦,如幻,如泡影,不可依靠。

月中影非真形,皮囊下无真心。

李景焕耐性等了半晌,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漆漆,静阒阒。

“阿缨。”他自恃身份,做不出推门硬闯的行径,尾音却已染了几分不满,低沉道,“说话。”

簪缨听得哂然,窗外这个人,再老成持重,到底是十九岁的李景焕。

而自己追在他身后叫着“景焕哥哥”的热忱岁月,悠悠渺渺,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心掏空了,如今唯一记得的,只有他将自己推向城外叛军的绝情。

一窗之隔,是一世之隔。

窗外之人,却浑以为她在闹。

当初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而今情尽,多说一字都嫌多余。透过窗子,只听李荐打圆场

“殿下,兴许小娘子当真歇了”

李景焕自然不信,他的耐心向来点到为止,消磨了温性的嗓音在月下响起“行,今日不言语,有本事一世都别同孤说话。”

言罢,人去,只留下一串赌气的屐齿声。

等外头没了动静,春堇才敢在黑暗里开口“女君,您与殿下”

她有心劝上两句,可一想到小女君交代她明日要办的事,又隐隐觉察小女君与太子殿下这一次,远不止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清冷的月华洒进暗室,落在窗下少女一袭宽逸的白色中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