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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此山,层峦叠嶂,苍莽不见边际。夕阳如丹,林际蘸上赤金光芒,在晦暗奔腾的雾气中,嵌在天地间,神圣而又疏离。

眺望这山的姒无律心中的焦躁似乎也平复了不少。他轻蹙眉头,深呼一口气,抿着嘴角,向山行去,渐渐的没在山林之中。

天色已暝,幽深的密林里,风声呜呜,时而远处传来不可辨位置野兽嘶吼。在朦胧的月光下,姒无律进咬着牙关,因过度用力,颈上的血管在阴影下分外明显,脑袋不受控制的颤抖,手脚也变得冰凉。脚下枯枝败叶踩断的嘎吱声,撩拨着他此刻紧绷的心弦。

蓦的一块山体砸落,嘭的一声,姒无律腿一软,一头跄在地上,血液瞬间从额角染红了左眼,顺着脸颊低落在地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随后意识到了山中野兽,用双手死死的按住嘴巴,鼻孔急促的喘息。他就近紧紧靠坐在一颗树下,仿佛坚实的树干,成了他最后的依靠。呼出的白气,遮掩了姒无律的视线,眯了眯眼,望向高处,瞳孔瞬间缩成针芒。

摔倒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远处的一颗树上结着一颗颗红色“果实”,此刻借着月光才看清,那一颗颗“果实”,竟是一颗颗与藤蔓交织在一起的——人头。

诡异的是,这些人头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如此,黑洞洞的眼眶都对着姒无律,在他眼中像是一个个黑暗的漩涡,撕扯着他仅剩的理智。这一瞬间,姒无律的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胃里痉挛的感觉使他止不住想要干呕,但是双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按住嘴巴,仿佛身体里有另一个人阻止着他,在心里告诉他:“出声,就会死。”

姒无律一只手捂住嘴,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颤抖着向后退去,全然不顾碎石与枯枝划破的手掌与膝盖,血腥味会不会引来野兽,他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脑袋往后看,避开这颗诡异的人头树。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看到了远处的山坳之中,隐隐泛着火光,像是有一些建筑,隐没在这山坳张开狞笑的大嘴之中。这时姒无律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连滚带爬的向着火光处狼狈前进,就像是抓住了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姒无律喘着粗气,双手扶膝,站在了一破落的寺院前。他心里暗自庆幸,一路有惊无险。

姒无律端详着黑漆斑驳高约四米的大门,两只巨大的兽嘴门环锈迹斑斑,兽眼居然是造型夸张的荒诞斗鸡眼。可寺名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喉结耸动,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的推向了大门。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在山坳中响起,整个森林仿佛活了一般,野兽嘶鸣,山风呼啸。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推开约摸一人宽的缝隙,姒无律猱身探入,进了殿前。

那令他满怀希望的火光就源自敞开的殿门,阵阵檀香萦绕在鼻尖,他忍不住闭眼深吸一口,身体颤抖的也不那么厉害了。抬头看去,巨大的黑底红字的“药师殿”匾额,又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呻吟起来。“药师殿”三个红大字,像是有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姒无律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进了大殿。

只见一尊粗犷的药师王佛像,宝相庄严,佛衣严谨,左手手心向上置于腿上,执药器,右手垂落结无畏印。老僧垂首全跌坐在药师王佛像前,身穿麻布纳衣,背对王佛。数不清的琉璃盏静静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老僧面似靴皮,眼窝深邃,颧骨高耸,嘴唇微抿清晰可见。

“长老。”姒无律出声,

却被自己吓了一跳,由于长时间沉默紧张,那声音仿佛不是自己发出的,沙哑阴沉。

老僧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睛,打量着姒无律,并未回应。

“长老,请问您如何称呼,您可见过一个30多岁,175公分高瘦的男人。”姒无律问到。

“见过。”老僧的声音却出奇的年轻,语调有一种像是梵唱的韵律,而后他答到,“贫僧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