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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老远就见安心站在大门口张望,出租车转眼就到了。子凡付了车费,手里提着烟酒和牛奶糖果。两人进了院子,安贞把子凡手里的礼物接住。进了小屋,见岳父岳母坐在沙发上喝茶,便对二老说道:“伯父伯母过年好”。伯父安业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不悦。慢不经心道:“同好!先坐下喝茶”。

安贞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子凡道:“姐夫先喝点茶暖和一下,小心烫手”。几人坐在沙发上说话,伯母去了厨房做饭,安心扯了把椅子坐在子凡身边,嫌沙发太低自己做上去不得劲,便坐在椅子上。子凡望着安业道:“伯父,过年了村委会不忙吗”?

安业道:“其实村委会平时也没啥忙的,逢年过节的时候,主要向村民宣传一下防火防盗,注意安全的一些事项,每年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多做宣传工作,防火防盗防煤气中毒。不聚众赌博、不打架斗殴,讲文明讲礼貌,做个好村民,这都是村委会每年宣传的重点。前些年村上还出现个重大事件,一家三口,晚上睡觉时没有把炉子封闭好,半夜外面刮大风,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风从炉筒子里倒灌,屋里俩口子都喝了酒,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结果三人全部煤气中毒。第二天下午才被邻居发现,人早都死的硬翘翘了”。

安心道:“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还提他干嘛”。安业道:“安全意识应长抓不懈,尤其是在农村,每年冬天烧煤取暖就是个大问题。不出事大家都好,出了事当领导的多少都要担点责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这个道理”。子凡频频点头,伯父说的有理。

子凡时不时的望着安贞,总觉得这么面熟,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似的。安贞也不时望着子凡微笑,似乎两人都在用眼神交流。眼睛是心灵窗户,当着安心和伯父的面,两人实际上一句话也没说,但又像说了好多话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吧...伯母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一切收拾妥当后叫大家吃饭。菜都摆上桌了,伯父端上茶杯道:“都去吃饭吧”。几人进了厨房,前半间是饭厅,用玻璃窗隔开,放了张圆桌,能坐**个人,后半间是厨房。

伯父伯母上座,子凡和安心分坐左右,安贞坐对面。安业道:“去把那瓶绵竹大曲拿来,过年哩,大家都喝点”。安贞从厨柜里拿出绵竹大曲,四方瓶、白底红字。拿了三个白瓷杯,先给安业倒了一杯,要给母亲花锦芳倒酒。伯母道:“我不喝酒,别给我倒了,给你姐夫倒满”。

安业道:“忙了一年到头,你少喝点吧,意思意思就行”。安贞给伯母倒了半杯,要给子凡倒酒。子凡出于礼貌,接过酒瓶道:“我自己来吧”。并没有给自己倒满,略差一点。安贞道:“姐夫你还没喝哩,嫌酒不好还是咋的?怎么不倒满”?安业道:“我都倒满了,你还差了蒙古厘米,自己添满”。子凡又往自己酒杯子里稍添了一些。安贞道:“这还差不多,酒满敬人,茶满烫人。我以茶代酒,姐你喝杯牛奶吧”。取了袋牛奶给安心倒在杯里,几人一边吃喝,一边说着不着边际模棱两可的话。子凡有点紧张,暗示自己,尽量少开口说话为妙。

伯父安业不知咋的?酒喝的有些猛。安贞站起来给他夹菜,竟然不屑一顾。也不招呼子凡喝酒,旁若无人,二两一杯的酒几口就喝完了。子凡赶紧站起来双手倒满,可他还是光顾着自己一个人喝,也不理睬谁。把周围的人当成空气,也很少吃菜。

子凡暗自忖道:“看来伯父今天这架势有点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与刚来时简直判若两人,或许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伯父生气了,自己当心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倘若惹他老人家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当向骂人哩”。想到这里,子凡便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伯母一直都很热心,和子凡打着招呼。对子凡道:“别光喝酒,那样容易伤胃。你多吃点菜,想吃啥自己夹,别客气”。子凡道:“我都没有停过筷子,伯母你也多吃点”。又对安心道:“你也多吃点,少喝凉的”。

子凡想再敬一下伯父伯母,谁知道安业没等子凡开口,就把杯中酒一口干了,子凡忙往杯里斟酒。安贞道:“爸你少喝点,平时喝酒也没这么快,你多吃点菜,我和妈给你碗里夹的肉,也没见你也没动过筷子。要不我去给你拿馒头,你边吃边喝吧”。

安业道:“你别管,我自己心里有数,给我倒满”。子凡不敢说话,赶紧满满给伯父倒了一杯。只听安业道:“你咋回事?第一杯酒还剩这么多,是嫌酒不好喝,还是嫌菜做的不好吃”?

子凡连忙笑道:“这么好的酒我从来都没喝过,这菜比饭店做的好吃多了”。说完把半杯酒一口干了,一瓶酒倒五杯。伯父倒了三杯,自己喝了一杯,给伯母倒了半杯,瓶中只剩下半杯酒了,便拿酒瓶给自己倒了一点,想把瓶子里剩下不多点的‘福酒’给伯母添上,俗称‘财酒’。在老家喝酒,瓶子不能全部倒完,多少要留那么一小口,也叫福酒。给座上德高望重之人添上以示尊敬,老家人喝酒,基本上都是这规矩。只听伯母道:“你先把自己杯子倒满,我平时不喝酒,今天最少有一两了,不能再倒了,你喝吧”。子凡只得给自己添上。

安业还是那样光顾自己喝,瓶中没酒了,也不让再去拿一瓶。把个子凡晾在一边,现场极为尴尬。安心和安贞看在眼里,不知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子凡暗自思忖:“今天这顿饭莫不是‘鸿门宴’吧?这场面有点郁闷,感觉有点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有些凝固。‘十一’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表现的相当客气。前几天和姚哥平安文涛第二次见面,不但说话有水平有风度,而且礼数周到,待人接物恰到好处。这才过了几天,就成这个样子?这是怎么了?就是素未谋面的外人,也不可能这么对待吧?何况自己还是未来的上门女婿,只差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一连串的反应,让子凡心里增添了许多问号?吃完饭赶紧撤退,此地不可久留”。安贞挨着子凡,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磕了几下,示意子凡不用理她老爸。

安业往嘴里夹了几粒花生米,几口就把杯中酒干了。吃了几口凉拌黄瓜,一脸鄙视的样子。也不搭理子凡,离开桌子去隔壁屋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

子凡坐在那里吃也不是、喝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好像被人抽了几个巴掌一样,又红又烫又尴尬。子凡此时恍然大悟,前两次人多,是给自己做做样子,原来伯父还喜欢戴假面具啊...

子凡再也坐不住了,想起身回店里。便对伯母道:“我已吃饱喝足,也该回去了。晚上在外地过年的汉中老乡聚会,这是前几天约好的。春节只要不回家,都在大年三十晚上团聚,每年都这样”。

安心道:“我也想跟你一起走,恐怕爸妈不让。你先回去吧,少喝点酒,初二早点来”。子凡红着脸道:“我今天不喝酒了,有点感冒。你和安贞多坐一会儿,有事电话联系”。

便去和伯父道别,只听安业拉下脸道:“你和安心的事往前推一步。‘五一’太迟了,人活脸树活皮。眼看这肚子一天天变大,我安家丢不起这个人。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最迟三月初就把这事办了。按当地风俗习惯,彩礼两万八千八,再不能少了。三金也要买齐,衣服至少买三套不多吧?其余费用到时候再细算”。

子凡一听脑袋差点懵了,但他强装镇定没有表现出来。嘴上答应道:“听伯父的,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个人没意见。但必须和父母说明情况,这是终身大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最起码让家里知道才行,我回店里去了,你先喝口茶”。给伯父添上茶水刚要走,伯父道:“最好初二这天给个回话,行不行你自己看到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