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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细雨淅沥,摆放在庭院的文竹轻轻地摆动着枝叶。

谢帆几乎忘却了坐在面前的少年,是曾在金銮殿上,寡言少语、处事极端的皇帝。

平心而论,陛下的话很难让人不动容,本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皇帝,竟被太后视为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傀儡。

就连太后身边的宦官,也可以对陛下施以鞭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年所遭受的折磨,可能远不止这些。

思及此,谢帆抬起眼帘,看向少年清隽的侧脸,往日里像是一座冰冷的雪山,在这一刻,似乎化成了清澈的水。

“公子,坦白讲,当年被贬,微臣的确心有怨恨,但我更怨恨的人不是陛下,而是那日平白诬陷我的奸佞。”

谢帆慨叹道:“枉我读书数十载,总以为那朝堂上的大臣都是温良恭俭让,可现在回头看,能够秉持本心、处处为百姓着想的大臣,却是少之又少。在青州为官,并无不好,反而能让我真真切切地看到百姓的难处究竟在哪里。”

周策安静地听着谢帆的话,或是点头,或是欣然地浅笑。

谢帆是名副其实的忠臣,他的所思所想,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谢帆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公子以前处理奸佞的方式太过凶残,所以才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虽然这句话微臣不该说,但微臣还是希望公子日后能少些杀戮。”

周策若有所思地拿出藏在衣袖的手弩,他的眸光犹如纯粹的星辰,认真地说道:“表兄,这是阿姐送给我的。”

谢帆不解地看着那把手弩,表妹确实有这样的物件,它要比平常的□□小巧,随身方便。

他问:“公子想说什么?”

周策继续说道:“阿姐送我手弩,是想让我拿着防身,若依着表兄刚才说的,这个是不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他日待我抵达金陵皇宫,假若有歹人要夺我性命,我是否也该伸出我的头颅,随意叫旁人砍去?”

细雨浸湿了窗纸,少年的声音清脆,和轻柔的秋雨融合在一起,悦耳动听。

但若是仔细听少年的言语,便又不觉得悦耳了。

“有些事并非忍忍就方可过去的,善恶终有报,那我为何不能提前让恶人尝到恶果?恶人是不会自省的,你放过他,他迟早会有一天反过来咬你一口。假若会有人伤及阿姐的性命,那他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