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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化个缘吧,我君保佑你生意兴隆。”一个男中音响起,张天顺抬头看时,却见一个五十来岁、穿着青衫的道士站在柜台边,伸出沧桑的五指,用一双半是深沉的眼神盯着他。

“好了,拿去吧!”开门第一单生意,却是化缘的,张天顺有点不痛快,拿出一块钱放在道士手中,不耐烦地挥挥手。

老道士一身灰尘,胡子留得很长,两只绑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仿佛走了很多路。他对一块钱好像很不满意,依旧伸着手,低低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或是别的什么。

“好了,五块可以吧,你以为我家的钱是大路上捡来的”!张天顺有些愤怒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假东西满大街都是,假道士、假和尚、假医生、假官员、假经理、假烟假酒,反正没多少真的,让你分辨不清。有什么办法呢,既然辨不清,只能真亦假来假亦真,你骗我来我骗你,然后大家一齐笑哈哈。张天顺对于这些假的挺反感,可又不愿意去得罪。你说这个化缘的吧,你不给他钱,他就一个劲地站在你面前,唠叨着,说不清是诅咒还是乞讨,让你没法安心做生意,只能多给几块钱打发了,免得生出许多烦恼和不必要的麻烦。

老道士不敢再罗嗦了,说着祝老板发财什么的鬼话讪讪地离去。张天顺泡了一杯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可生气的,化缘的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种生存的方式,每个人其实都是乞丐,只不过乞求的东西不同,有人求财,有人求官,有人求子女,就连神仙都要求道行,谁敢说自己无欲无求呢?人就是这么怪,只要自己情愿的事情,花多少钱也不心疼,可不情愿的事出一分钱都好似剜心头肉。谁让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呢?

十一点时吴梅兰回来了,一进门就喋喋不休地说天芸这丫头真的懒,若不是她早点去今天非出丑不可。说她去的时候马天芸还在睡觉,脸盆里泡着胸罩、裤头,整个宿舍里到处乱七八糟的,还赖着不起床,让她从被窝里拉起来,两个人收拾了半天,弄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后才让她去上班。又说去了一趟旧货市场,看上了一张单人床,和宿舍里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可以买回来并在一起,晚上姑父和大哥来了好睡觉。张天顺笑着问能不能放得下,那间屋子最多宽三米,那张床是一米二的,再加一张床可就两米四了,柜子还能打开不?吴梅兰说柜子准备挪到门后面。

费了半天口舌,吴梅兰坚持要买床,张天顺苦笑着拿过纸和笔,说咱们好好摆布一下吧。对于宿舍,张天顺太熟悉了,几乎不假思索就画了一张示意图,仔细给吴梅兰推算着。

“宿舍大概宽三米、长四米,原来布局是这样……柜子深四十、宽一米二,现在如果再加一张床,柜子与床最多间距二十公分,能打开柜门吗?……如果把柜子挪到这头……茶几长九十公分、宽四十公分,还有一张桌子长一米二,你怎么摆放?……放这边没法打门,放这边桌子没地方、茶几也没地方……”

张天顺演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吴梅兰看明白了,屋子太小根本没法再加床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说只怪自己没本事,没法让姑父和大哥来了舒舒服服睡个觉。张天顺说你担心啥,姑父还是天芸的亲爹呢?让他来看看自己丫头在外面咋生活的?吴梅兰说马天芸那傻丫头还真不着急,说是让两个人到时在店里和你一起住顶棚,她和我住宿舍里。张天顺说这办法倒是不错,上面虽然低矮一点,但床很大,二米多呢,睡三个人没问题。

吴梅兰听了有点心动,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说大哥以前对她特别好,有啥好吃的就留给她,总想现在自己也打工挣钱了好好关爱一下,没想到来到西宁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张天顺说实在不行就安排住宾馆,一晚上八十块钱,条件特别好。吴梅兰说太费钱了,那么好的地方两个人去了反而睡不安生。张天顺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有一个办法,晚上吃饭时多喝两杯酒,到时候距离拉近了,我就拉着他们到店里继续喝,醉了就睡上面。吴梅兰说这样也可以,反正你们男的喝醉了啥也不讲究,而且还感觉这才叫感情深。张天顺哈哈大笑,说就这么定了,到时一定把他们喝开心,住一晚上宾馆花八十块钱他们心疼,喝一晚上酒花二三百他们不会心疼,只不过我肉疼。吴梅兰嗔笑着说他们走了我好好补偿你。张天顺赶紧追问咋补偿,吴梅兰连说两声“滚”,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事情这么定下来了,吴梅兰匆匆到隔壁去吃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就去收拾顶棚。她把所有的箱子、盒子都摆的整整齐齐的,把床单、被套都换洗了,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生怕自己的内裤袜子啥的塞在角角落落里让哥发现了。还不放心,又买了一瓶杀虫剂到处喷了一下。张天顺说她是多此一举,吴梅兰说我哥鼻子尖,闻到我的香水味肯定会怀疑的。张天顺只好苦笑着说随你便吧,我咋感觉来了两个特务一样。

因为张天顺说晚上既然要在店里喝酒,在宿舍做饭就有点不合适了,干脆在“王氏酒店”吃一顿,这样既有面子,而且马天芸也可以和父亲多呆一会。特别是王总给他的钻石卡,至今还没有使用一次,消费打三折啊,这也太划算了。吴梅兰算了下账,觉得这样比自己做饭合算,就答应了。又说也不能老在外面吃,明天就在宿舍给他们做一顿,她哥最喜欢她做的面片了。

下午二点,吴梅兰简单化了个妆,匆匆跑到火车站去接人了。

下午五点时,吴梅兰领着两个男的来到店里。一个看着已经五十多岁了,约一米六五高,黑黑的,长得很粗壮,说是姑父马守成,也是马天芸的爸爸。另一个看着快四十岁了,一米七左右,脸上也是黑黑的,有点偏瘦,眉宇间和吴梅兰很像,一看就是吴梅兰的大哥吴文远。吴梅兰说她已经把姑父和大哥的行李放到宿舍了,陪两个人出来转转,顺便来看看她工作的地方。张天顺憋着笑,很热情地打着招呼,伸出手让俩个人快进来。

吴梅兰的哥哥和姑父都是典型的山区人民,一样朴实的面孔,一样朴实的语言,就连每一声笑都带着憨厚的泥土味。他们这两年跟着一个河南老板在建筑工地上做泥瓦工,去年三月份出去的,直到现在才回家。看张天顺这么热情,两个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坐也不敢喝茶,还好张天顺生性开朗,东南西北扯了一阵子,屋里气氛才不尴尬。

四个人坐在店里,一边喝茶一边杂七杂八地闲聊。基本上是张天顺问他们回答,话题也无非是在工地上干的咋样,工钱结付的如何,河南风土人情如何等等。马守成说他们这个老板还不错,每天二十块钱的工资,这次一次性发清了,还让他俩明年多找几个人来干,人归他们俩管,按招来的人头每人每天抽两块钱当他们的管理费。张天顺说这是好事啊,招上十个人,每天每人就能多挣十块钱,那也是小包工头了。马守成和吴文远都咧着嘴笑了,憨憨地说关键是遇到贵人了,好多老板干活时催命一样,要工资时洞里扒蛇一样,甚至于直接骗钱不给,让不少工友辛苦一年空手回家,太没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