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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过了几天,新的矛盾就产生了。凯特可没有时间应付里 奇,她说,他就是个自大狂。他则称她为疯婆子。有一晚,猩猩男 和一个临时加入的学生与同一个小学老师睡了,里奇努力压抑的怒 气终于爆了,他狠狠地挥起拳头。维尔夫总是不停地劝说同行的 人皈依天主,这又引起更多不满。“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凯特说,“但我总觉得他有那么一点阴森。”当一个业余徒步团加 入他们一同过夜,争执就更多了:有人说搭帐篷不符合哈罗德这趟 旅程的初衷,有人想完全离开马路取道更远一点的本宁线路。另一 晚的焦点则完全集中在一场辩论赛上:吃被车撞死的小动物算不算 不道德?哈罗德越听越觉得悲哀。其实他并不介意大家睡在哪里, 走哪条路,也不介意吃得好不好。他只想到贝里克去。有时他真想 独自上路,但他的性格无论如何不想让这些人失望。

贝里克好像越来越远了。只要一有他们的消息,仿佛附近所有家 里有烤箱的人都开始烤东西给他们吃。凯特有一回差点被一个开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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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人撞了,当时她正弯着腰分一盘切片羊奶芝士。里奇在篝火旁建议哈罗德每次吃饭前给大家说几句话,说说做朝圣者意味着什么。 哈罗德婉拒后,里奇又主动提出代他言,问有谁愿意把他的话记下 来。猩猩男主动承担了这份工作,虽然戴着毛茸茸的手套写字实在不 容易,他每隔一会儿就要打断一下里奇,好把言记完整。

与此同时,媒体仍在不断报道哈罗德的善行。他并没有看报 纸,但看来里奇有自己的资源,对事态的展掌握非常及时:克里 特罗一个有神论者声称他在朝圣者头上看到了一圈金色光晕;一个 本打算从克利夫顿吊桥跳下去的年轻人讲述了哈罗德如何苦口婆心 劝他打消自杀念头的感人故事。

“可我没经过布里斯托尔呀,”哈罗德说,“我去的是巴斯,然 后就直接往斯特劳德去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在那里差点就放弃 了。从没见过什么吊桥上的人,而且也很肯定没有劝过什么人。”

里奇认为这些只是细节问题,无关紧要。“或许他没跟你说他 要自杀,但是见到你给了他希望。我想你只是忘了而已。”他又一 次提醒哈罗德要看大局,没有曝光度才是坏事。哈罗德突然意识到 四十多岁的里奇正是可以做他儿子的年纪,但他说话的方式就像哈 罗德才是他儿子一样。他说哈罗德现在正垄断着一个很有潜质的市 场,一定要趁热打铁,又开始讲樱桃理论和统一口径唱赞美诗的问 题,听得哈罗德头都开始痛了,脑子里浮现出一系列驴头不对马嘴 的画面:樱桃树、赞美诗集、打铁工具,每出现一个画面,他都要 停下来想一想里奇到底在说什么。真希望这年轻人能珍惜语言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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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实意,不要拿它们当弹药来使。 踏入六月上旬,新故事依然不断上演。和维尔夫关系疏远的父亲接受了媒体采访,一字一泪地诉说他孩子的勇气(“他几乎都没 见过我的面。”维尔夫说)。贝里克郡地方议会正为他们量身定做 公告和彩旗,欢迎他们的到来。里彭一个小杂货店的店主声称有几 个朝圣者从他店里偷了好几样东西,包括一瓶威士忌。

里奇开了一个会议,毫不讳言地指责维尔夫偷了东西,认为应 该赶他回家。第一次,哈罗德站起来表示反对,但站在这样一个与 人对峙的位置,叫他难受不已。里奇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最后终于 让步,同意再给维尔夫一次机会,但接下来一直避开哈罗德。不久 又开了一场会议,里奇在会上声称队伍里一个厨子违反了“朝圣者 公约”,买了橄榄油和鸡蛋做食材。那个临时加入的朝圣者含着泪 承认了,但他认为用豕草做煎饼的人应该先自律再说别人。紧接着 队伍里几乎一半人都因为食物中毒病倒了,因为维尔夫不小心把其 貌不扬但毒性很强的菌菇当成普通蘑菇了;病的人还没好完全,又 有人因为一堆红醋栗、樱桃、生鹅莓开始腹泻。猩猩男记录里奇的 语录时没注意手套里有一只黄蜂,被狠狠叮了一口。有整整两天时 间,他们一步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