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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袖口的油渍,我上次就见到了。”

周枫脸红了,作为一个女人,她感到一些羞愧,于是下意识把手放下去,离开黎世杰的视线,低声说:“我洗了,只是没有肥皂。”

“怎么不去买?”

“现在肥皂很难买,很贵——”

“他们不你薪水吗?”

周枫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因为她继续说下去,会引他更多的追问,而且她很清楚,这种追问并不是真正的好奇,而是为了嘲讽她。她可以忍受黎世杰对她进行嘲讽,为了使黎世杰开心,她可以完全不介意这种刻意的取笑。但她不能忍受黎世杰对“他们”进行同样的嘲弄,虽然她也明白这种嘲弄其实并无恶意。当然,作为获得某种了乐趣的回报,黎世杰不会忘记下次带一些肥皂来。

从根源上说,他们不是一类人,过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完全不一样,甚至对同一件事的感觉都迥然不同。比如黎世杰认为日本人如果占领租界会是一个悲剧,因为这会破坏上海的生活方式,租界代表着上海的文明和自由,这种文明和自由是上海之所以不同于中国其他地方的本质。但周枫认为,租界由哪个国家占领并无区别,并且她不认同租界代表着上海人的生活方式这种看法。虽然她也很向往到租界的法式餐厅吃一顿真正的法式晚餐或者在某一个炎热的下午悠闲地喝一杯纯正的英国伯爵茶,但她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根本和大部分中国人无关,甚至和大部分上海人无关。

这种争论永远不会有结果,也许在战争年代争论这种问题本身就很可笑,尤其这种争论生在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之间。

但这些争论也并非毫无意义,有一天黎世杰现周枫对一个从她身边走的女人异乎寻常地关注起来,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认为是她身上的那件旗袍吸引了她,这个吸引很短暂,但被黎世杰捕捉到了,他很欣慰她会有这样的变化,他早就厌烦她那一成不变的弄堂老妈子般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