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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蝉鸣阵阵,没完没了扰得人心烦,正值苦夏,屋子里闷热得像个蒸笼。
沉明昭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白净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身上那件雪青色素面刻丝直裰汗湿了贴在身上,黏腻得紧。
她咬牙坚持,不敢松懈,这不是她头一回跪祠堂了,可以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便罢了,这回沉老爷动了真怒,她娘替她说情都挨了顿臭骂,还让人把守着,不许她偷懒。
都是沉彦那个贱人,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被父亲责罚,等她出去了,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偷偷斜眼去看一旁的冷脸侍卫,双腿跪得又酸又麻,不用想也知道膝盖处定然是青了,这人依旧不为所动,也不松口放她出去,再跪下去怕是等不到出去收拾沉彦那个贱人,她就要先闷死在沉家祠堂了。
跪了这么久,还不让人给她打扇,她已经开始眼冒金星,身子也摇摇欲坠。
所幸这时有丫鬟过来传信,沉老爷终于松口,免了对她的处罚,让她回去歇息,沉明昭的书童墨雨一直候在外头,得了信忙进来搀她,看她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吃足了教训,忍不住替她叫屈:“少爷受苦了,从前哪有这样的事儿啊。”
沉彦没回来之前,沉明昭是沉老爷唯一的嫡子,可谓是千娇万宠,要什么给什么,沉老爷子嗣艰难,算命的大师曾给他算过,说他命里无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打骂,然而现在她不再是沉老爷唯一的儿子,凭空冒出来的兄长样样拔尖,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沉明昭摆摆手:“先去我娘那里。”沉彦这个贱人她自会想法子整治他。
许氏隔着老远就看见沉明昭一瘸一拐,顶着大太阳进门,那脸涨得通红,嘴皮子都起裂了,忙叫她坐下歇息。
掀起裤腿,那膝盖处果然青紫发肿,在白嫩的肌肤上看着尤为吓人,许氏止不住心疼,叫人拿来药酒细细抹了伤处:“你父亲真是心狠,竟也舍得这样罚你。”
沉明昭见母亲红了眼眶,忙宽慰道:“娘,不碍事的,只是看着吓人,您别担心,我已经想到法子整治那贱人了,等我……哎哟——娘,您打我做什么。”
许氏瞪着眼去点她脑袋:“口无遮拦,教训还没吃够是不是,非要去和你哥哥作对。”
“是他摆了我一道!我只是一时大意才中计的。”沉明昭不服气地捂着额头,“娘,连您也不信我?”
许氏叹了口气,关上门,替她脱了湿透的衣衫,连带着内里的裹胸布也一块除了,让她松快松快,生怕勒坏了那两团软肉。
“你忘了娘是怎么和你说的?你父亲一心盼着你成器,光耀门楣,可你到底是姑娘家,考不了科举,找个有权有势的夫君护着你才是要紧事,日后被戳破女儿家的身份也不用发愁,可你呢,进了松鹤书院两个月,心思都用在给你哥哥使绊子上,娘是不想你步你几个姊妹的后尘,被你父亲送去笼络权贵,给人作践。”
“娘,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您都说了好多回了,我会努力的。”沉明昭嘴上应着,心里却觉得母亲杞人忧天,父亲一直以来那么疼她,就算戳破了女儿身份,也断不会那般待她。
想是这般想,但她也知道其中厉害之处,万不敢教人轻易察觉错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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