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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村的山涧里,林陌发现一个垂死的老道。
>他腰间的残破铜铃在少年触碰时发出微光。
>少年不知道,这铜铃是九界灾劫的源头。
>更不知道,救下老道的那一刻,死神的眼睛已盯上青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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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林陌便被母亲压抑的咳嗽声惊醒。那声音像钝锯子在拉扯枯木,一下下割在他心上。他轻手轻脚起身,灶膛里添了把柴,将昨夜剩下的一点稀得照见人影的糊糊温热,捧到娘亲床头。
苏慧勉强撑起身,蜡黄的脸在晨光里更显枯槁。她只抿了一口,便推回给林陌:“娘不饿,你吃,今日…还要赶远路。” 浑浊的目光扫过他放在墙角的背篓,里面是昨日采摘、仔细整理过的草药。
林陌心口发堵,低头猛扒了几口寡淡的糊糊,温热的液体滑入空荡荡的胃里,却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忧虑。这点草药,真能换回救命的粮食吗?鬼愁涧那抹幽蓝冰冷的光,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娘亲恐惧的警告犹在耳边,可那光…像根无形的丝线,缠住了他心底某个角落,越收越紧。
“娘,我走了。” 他背起竹篓,声音闷闷的。苏慧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透进的微光里,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薄被,指甲掐得掌心发白。窗外,村口那棵老槐树巨大的黑影,沉默地压着整个村庄。
山坡上,晨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老黄牛慢吞吞地啃着枯草,林陌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下方那条被山峦阴影吞没的深涧。鬼愁涧。村里老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此刻在晨雾笼罩下,如同一道蜿蜒的墨色疤痕,死寂而神秘。
昨日那幽蓝的光,到底是什么?是野兽?是鬼魅?还是…娘亲讳莫如深的“不干净”的东西?张老爹欲言又止的忧虑眼神也在他眼前晃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好奇的冲动,如同藤蔓,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不行!娘说过,绝对不能靠近那里!他强迫自己扭开头,将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枯草和石缝。多采点药,再多一点,也许王掌柜就能多给一把米……
然而,当他直起腰,目光掠过涧口那片被巨大鹰嘴岩遮蔽的幽暗地带时,心脏猛地一跳。那幽蓝的光,仿佛烙印在他眼底深处,无声地召唤着。它像一个冰冷而诱人的谜题,悬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上。
老黄牛似乎察觉到小主人的烦躁,不安地喷了个响鼻。林陌烦躁地挥动竹枝,赶开几只嗡嗡叫的牛虻。恐惧和理智在脑中激烈交锋。娘亲蜡黄的脸、袖口的暗红血迹、严厉得近乎惊恐的警告…这些都像沉重的石头压着他。可涧底那未知的光芒,又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无法平息的涟漪。
“就看一眼…”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带着蛊惑,“远远看一眼…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就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他苦苦维持的理智堤坝。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飞快地将老黄牛拴在一棵半枯的老松树下,压低声音急促地叮嘱:“老黄,乖乖待着,千万别出声!我…我去去就回!” 老黄牛懵懂地看着他,温顺的大眼睛里映着他焦灼又决绝的面容。
林陌不再犹豫,像只受惊的小鹿,弓着腰,借助嶙峋怪石和稀疏灌木的掩护,朝着涧口鹰嘴岩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每一步都踏在碎石和枯枝上,细微的声响在他耳中如同惊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绕过那块如同狰狞兽首的鹰嘴岩,涧口豁然在眼前张开。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浓重腐朽气息的风扑面而来,激得林陌浑身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涧底光线极暗,巨大的岩石犬牙交错,堆积在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昨日在暮色中惊鸿一瞥的幽蓝光芒,此刻杳无踪迹。
涧壁陡峭湿滑,布满青苔。林陌咽了口唾沫,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一根从岩缝里顽强探出的粗壮藤蔓,试探着向下挪动。脚下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下方深不可测的黑暗中,许久才传来沉闷的回响,更添几分死寂的恐怖。他咬紧牙关,手脚并用,一点点向下攀爬。冰凉的涧水浸透了他破旧的草鞋和裤脚,寒气顺着腿骨往上钻。
越往下,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阴冷。涧底堆积着厚厚的枯枝败叶,散发着刺鼻的霉烂气味。四周异常安静,只有涧水在石缝间流淌的淙淙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他睁大眼睛,紧张地扫视着每一个幽暗的角落,既期盼着那抹蓝光的出现,又害怕真的看到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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