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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 他有些慌乱地开口,声音干涩,“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想解释,却无从说起。难道告诉她,是因为怀里那个诡异的铜铃突然发疯?
小渔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眶里的水汽憋回去,弯腰默默捡起地上的竹篮,拍了拍沾上的泥土和草屑。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闷闷的:“没…没事。篮子…没摔坏。” 她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强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如同晨雾里颤巍巍的蛛网,“林陌哥,你…你没事就好。”
这强装出来的笑容和小心翼翼的包容,比任何责备都更让林陌心头刺痛。他张了张嘴,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晨光穿过稀疏的枝叶,落在小渔低垂的发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也映照出她那份无声的委屈和固执的关切。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山风吹过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最终,还是小渔打破了沉默。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挎好竹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敢,直视着林陌:“林陌哥,我…我今天跟你一起去采药!”
“不行!” 林陌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严厉。开什么玩笑?西边随时可能撞上那些索命的煞星!鬼愁涧更是龙潭虎穴!他怎么能让小渔跟着去冒险?
小渔被他这斩钉截铁的拒绝弄得一怔,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眶也再次泛红,但她倔强地抿紧了嘴唇,毫不退缩地迎视着林陌的目光:“为什么不行?我…我认识很多草药!我能帮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女少有的执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林陌心中烦躁更甚,语气也越发生硬。他不能解释,只能强硬地拒绝,“山里路难走,还有野兽,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不方便!赶紧回家去!” 他挥了挥手,做出驱赶的姿态,转身就想独自离开。
“我不怕!” 小渔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小小的身体竟带着一股要拦住他去路的架势。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哭腔,“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去北坡!你去的方向…是西边!是鬼愁涧那边!” 她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被隐瞒的受伤和担忧,“林陌哥,你是不是…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那些红衣服的人…是不是在找你?”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在林陌耳边炸响!
他猛地转过身,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小渔:“你胡说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直冲头顶。她怎么会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小渔被他骤然变得凌厉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委屈和担忧淹没。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砸在脚下的枯草上。
“我没胡说…” 她带着哭腔,声音哽咽,“昨天…昨天傍晚,我躲在村口老槐树后面…看到你从西边回来…身上全是泥,衣服也破了…样子…好吓人…后来…后来天快黑的时候,我又看到…看到两个穿着暗红衣服的人…从野狐岭那边…往鬼愁涧的方向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林陌哥…我怕…我怕你出事…” 最后几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原来如此!
林陌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沉重覆盖。她只是看到了他狼狈归来的样子,看到了追兵的方向,并未真正知晓铜铃和老道的秘密。但这已经足够危险!她的这份关注和尾随,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一旦被那些凶徒察觉…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却又满眼都是对自己担忧的少女,林陌心中那堵冰冷的、因仇恨和恐惧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愤怒和强硬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奈。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凌厉的眼神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沙哑的疲惫。他抬起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些笨拙地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小渔脸颊上滚烫的泪珠。指尖触碰到少女细腻温热的肌肤,一种陌生而奇异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微一颤,动作也显得有些僵硬。
“我…” 他看着小渔哭红的眼睛,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是在照顾一个…受伤的过路人。”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半真半假的解释。老道确实是个“过路人”,也的确重伤垂死。
小渔的哭声渐渐止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陌:“过…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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