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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市,三百双钉鞋已销售一空。李未站在重新开张的赵记粮行前,接过赵掌柜亲手奉上的地契:听说裴氏在找新粮源?
东家放心。赵掌柜躬身时,露出后颈新刺的三足蟾蜍,陇右的新麦今晚就到。
暮色四合,李未独坐漕运仓顶楼。他展开裴琰之送来的赔罪礼——一幅标注着各州盐铁使关系的《江山行盐图》,在牡丹纹样的右下角,却多了枚突骑施部落的狼头徽记。
河风骤急,少年突然将图卷投入火盆。火光中浮现出沙塘鳢扭曲的脸:小心水底的...
话音未落,码头传来凄厉惨叫。二十艘盐船同时倾斜,桅杆上爬满黏腻的水草,每根草叶都长着人眼般的诡异斑点。
漕运仓的晨雾还未散尽,李未已站在新制的《大唐丝路堪舆图》前。少年指尖捻着从波斯商人处换来的金线,在河西走廊位置勾出蜿蜒曲线,忽听得前院传来骏马嘶鸣。
东家!洛阳裴氏的绸缎船在汴河沉了!陈允之疾步跨过门槛,青衫下摆沾着未干的墨迹。他身后跟着个浑身湿透的丝商,怀中紧抱的锦缎浸出血色。
李未将金线缠回纺锤:沉船处可是临近回洛仓?
正是!丝商牙齿打颤,那船明明吃水不深,偏在浅滩触礁...
少年推开雕花窗。五月的汴河泛着诡异的青绿色,三十艘满载蜀锦的货船正在装帆。他忽然指向河心:陈先生可记得开元七年的绸缎税案?
东家是说...陈允之瞳孔微缩,裴氏当年用沉船抵税...
让阿七带人去查回洛仓的修堤记录。李未截住话头,将纺锤投入织机,再请西市的粟特商人来品鉴新到的波斯金线。
午时三刻,漕运仓飘起异域熏香。二十架改良织机嗡嗡作响,碧眼胡商抚摸着金线混织的蜀锦,鼻翼不住翕动:这经纬密度,比撒马尔罕的皇家工坊还细密!
若用河西驼队运输...李未适时递上茶盏,头人觉得多久能到君士坦丁堡?
胡商指节敲击案面,忽然瞥见少年腰间新挂的玉坠——那分明是裴氏嫡系才有的双鱼佩。他瞳孔骤缩,起身时碰翻了茶盏:李掌柜要多少驼队?
暮色初临时,阿七像泥鳅般钻进后院。孩子六指间夹着半卷河工日志,正是回洛仓守将酒后遗失的:东家您瞧!汴河堤坝的修葺银两,有三成进了裴氏钱庄...
李未就着灯笼细看墨迹,忽然轻笑:明日给工部送三十匹金线蜀锦,就说给娘娘们的端午贺礼。
更声敲过三更,汴河突然飘起数百盏河灯。穿短打的漕工们唱着祈福号子,将新织的绸缎铺在堤岸。巡夜武侯刚要呵斥,忽见缎面上浮现工部大印——正是白日送去的那批贺礼。
官爷辛苦。李未从暗处走出,递上裹着绸缎的银铤,这是给弟兄们的润喉费。
晨光微熹时,裴琰之在洛阳摔碎了和田玉镇纸。他看着汴河沉船现工部绸缎的密报,突然抓起算盘砸向信使:查!渭水货栈哪来的金线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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