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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之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

唐潆五岁了,每日卯时早起赴文华殿习学,午膳后赴谨身殿听政,日落时方回来。长齐肩,未至及笄之龄,便梳理作髻不插簪。小孩的头柔软顺滑,难于打理,皇后每每预留足够的时间,手执玉梳带,为她绾髻。此事,忍冬与乳娘皆可代劳,皇后知道唐潆越长大越黏她,她小小年纪习学听政辛苦,童年过得本不自在快活,能惯着她的地方便惯着。

两人坐于床榻,朦胧的晨曦透过窗牖斜斜打入,温暖怡然。

扶着唐潆的小脑袋梳清结,皇后捧起一束丝细看,根根乌黑柔顺,毫无干枯暗黄的丝间杂,摸摸她的后背,雪白的中衣在睡过一宿后也未被虚汗浸湿。听乳娘说,唐潆初生伊始便身弱体虚,皇后犹自记得,唐潆周岁入宫那时,矮瘦如豆芽菜,请了太医院医正诊脉,药膳辅之,个头才渐渐拔高起来。

“母后……”唐潆盘腿坐在皇后身前,声音细若蚊蝇,又似撒娇的嘤咛,“儿臣困……”重生了五个年头有余,唐潆自认还是不能适应古人的生物钟,除却休沐日,每日清晨五点起床,日日如此,怎能不困?

唐潆说着,小脑袋便怏怏地往后倒。皇后将它扶住,唇角弯弯看着她笑:“起来坐直了,头被压着如何梳理?”

皇后虽这般说,却是自己往后退了少许,留出些空隙。丝平分两侧,束结成环,两弯髻自然下垂对称,浅紫色的绸缎带一端束于环,一端翩然垂落,珍珠缀饰,落落大方。

皇后放下玉梳,刚要唤忍冬与乳娘入殿服侍更衣洗漱,垂眸却见唐潆两只小手轻轻抓着她的胳膊枕着,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入睡。五官长开不少,鼻尖小巧,嘴唇粉嫩,两截耳垂雪白可爱,纤长如薄扇的睫毛轻轻颤动,在下眼睑落下一方阴影,那阴影上有着不合年龄又令人心疼的两团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