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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皆是有眼力劲儿的人,早看出来皇帝与萧慎属意六殿下唐玳。唐玳生父乃皇帝的同支弟弟,王爵却降了一等被封为郡王,只因他与颜怀信政见不合,离京之藩前被颜怀信煽动几个御史弹劾,至此两人互生罅隙。颜怀信虽退隐归田,嫡长子颜逊作为位高权重的右相,心机深沉深思熟虑,他觉得唐玳虽年纪小,假若当真登基为帝,说不准哪天就得替他生父翻翻旧账。

颜逊,将筹码押在临川郡王唐琰身上。唐琰生父寿王,封地滇南,算不得水土肥沃鱼米之乡,反而山路盘绕瘴气重重。唐琰过继给帝后时,便已十岁,晓得谁是亲生父母,虽作揖跪拜口呼“父皇母后”,心里到底惦念的是亲生父母。寿王远在滇南,燕京中无旧部,唐琰与寿王妃独居甘泉宫,孤儿寡母最易拿捏软肋,偶尔给些暗示示好,自然乖乖服帖。

每逢议储,萧慎与颜逊殿中争执不休。他二人争执如何激烈,决议权在皇帝手里,皇帝说句话即可——哪有这般简单?皇帝但凡有些许偏向唐玳的意思,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御史封驳的封驳谏议的谏议,言必称“临川郡王为长,储君当立长”,要么死皮赖脸地扯唐玳生父被贬为郡王的那点芝麻大小的不良记录。

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御史,又称言官——字面意思,张嘴说话的官。官位不高,权利不小,六科给事中规谏皇帝,甚至有时可封驳皇帝的旨意,都察院御史弹劾纠察百官,甚至有时只言片语定人生死去留。

言官制度设立之初的本意是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帝登基久居禁宫,对民生百态的认知来源于朝臣的奏折,知之甚少便难免旨意偏妥;朝臣若想欺上瞒下,干些贪污*的勾当,得先看看自己长了几张嘴,够不够与都察院御史辩驳清白。

可惜,言官中不乏附势苟全、趋利避害之徒,朝堂上党争暗流,言官自谋出路必然择优投靠。金陵颜家,乃世家望族,历尽两百余年的薪火传承,鸿儒名仕桃李满天下,武将权臣门生倾朝野。颜逊拥立唐琰,与他同一阵营的言官便朋比为奸,引据祖宗礼法伸张正统大义。

皇帝若执意要立唐玳为储君,言官洋洋洒洒写就一篇辅佐不力云云的奏折,颤颤巍巍地脱下乌纱帽,自请罢斥。皇帝若成全他,掌起居注的中书舍人便执笔给皇帝扣上“胸襟狭隘、独断专行”的帽子,一顶一顶帽子扣上去,日积月累,青史上难免落下污点。

左相萧慎手下同样豢养言官,掺和进来,不过又是一场永无休止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