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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祯住进医院的第4天,也是他放暑假的第4天。
早上主治医生带着一大群学生来查房时,又提起那个让他乐此不疲的话题,年老的医生指着陈祯的腿,给身后的学生介绍说:“看这调皮的,暑假第一天就把自己作进医院来。”
医生身后的学生都在笑,陈祯顺着他们的笑声看过去,他再次与人群里那双平静的眼睛对上视线,那个人依旧没有笑。
前几天放暑假,陈祯被人喊出去赛摩托,他玩这些有点疯,那天晚上又有点心不在焉,过个急转弯时他打了滑,连车带人都被惯性力甩进旁边的草丛里去。
他出事后,那些总跟他混的人都害怕担责,他们那个三流的赛车俱乐部也原地解散了,这两天再没人敢发消息联系他,他们都害怕陈祯的背景,但实际上,陈祯住院这事,他远在国外的爸爸完全不知情。
陈祯自己在病床上躺了4天,他连护工都懒得联系,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戴挡脸的大口罩,所以4天过去,陈祯只记住了两双眼睛,一双是属于年老的主治医生的长满皱纹的眼,一双则是隐匿在人群后方,格外平静冷淡的眼。
护士适时过来给他抽血,陈祯仰靠在病床头,依旧偏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那个人的眼睛很黑,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
手臂在此刻传来尖锐的刺痛,但陈祯没低头看,他就看着那个人,直到对方跟着医生转身离开这间病房,护士在旁边叫他压棉签,陈祯抬手用棉签压住血管,他闲聊似的问身边的护士:“他们全都是这里的医生吗?”
护士边给他换要输的液体,边解释道:“当然不是,他们有的是来规培的,有的是跟着钱医生实习的,还有的是旁边大学的学生,暑假过来做课程小学期的。”
陈祯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淡淡“哦”一声。
他身上的伤严重,等真正能下地时,已经又过了半个月,下地后他被医生允许在楼层里走动,有天中午没输液,他闲逛到这层楼的安全通道,他自己在楼梯间练习上下楼梯,练累了就随便坐在级台阶上。
安全通道的门被人从里推开时,陈祯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他微仰着头,猝不及防对上双熟悉的黑色眼睛,那人正边往外走边摘掉挂在脸上的口罩,对方看见他,似乎也顿了下,陈祯住院20来天,终于在此刻看见那个男人的脸。
陈祯大剌剌的坐在原地,没有给对方让出路来,他的目光放在那个人的脸上,像是在观察,然后他皱了下眉,问:“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那时的陈祯还是副苍白的少年模样,他身上混杂着精致的贵气和病后的消瘦,日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他就坐在原地,皱着细细的眉毛仰脸看萧慎。
那是他跟萧慎之间的第一句话,但陈祯当时的发难很没有缘由,因为眼神的相接需要双方的参与,是他自己总去看萧慎的眼睛,是他自己先莫名其妙记住别人冷淡的视线,他却先抢理的问出来。
当时的萧慎完全没有理会他,视线在他身上只轻一停留,就沉默的拉上门从原路离开。
萧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从最开始陈祯就知道,如果人能被具象化,那么萧慎该是块冷硬的石头,陈祯在医院住院二十来天,他眼见着萧慎独来独往,他跟身边的同学都不接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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