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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九寒搁下手中的账本,从房内迈步出来,他今日穿了件竹青色的常服,不似往常那般官威十足,反而像个温润的书生。他走到那奶声奶气拉着蓁蓁袖子询问的男娃娃身边,道,“那不是画画。日后跟着先生学识字就知道了。”说着,他指了指那石碑,缓缓念道,“盂县慈幼院长生碑,立于梁朝十三年十月二十,凡捐赠衣物钱财者,皆可在此碑留名,以兹勉励。”

有百姓大着胆子问,“那咱老百姓能捐吗?捐了也能像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一样,在上头留下名字?县令夫人捐了几百两银钱,咱们小老百姓可没那么多钱。”

面对着众多百姓的询问,覃九寒不慌不忙道,“自然。行善不在于大小,不在于是官是民,而在于心意。若有行善之心,自该勉励。”

众人听闻皆是交头接耳,捐点东西,便能在官府立的长生碑上留下祖籍名姓,这可是流芳百世的大善事,日后说给子子孙孙听,那也是很体面长脸的事情。

几个妇人一琢磨,便赶忙回屋子揣了几件旧衣出来,叠的整齐,洗的也很干净,领头的妇人上来道,“大人,民妇们家中尚有几件旧衣,不求长生碑上留名,只愿这慈幼院长长久久开下去。”

蔡老婆子急匆匆上来,收下那几件衣裳,那石匠也立刻执笔在石碑上写下几位妇人的名字,其他观望的人全都一窝蜂围了上来,捧着东西就要往蔡老婆子手里放。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玉腰她们几个也忙上去帮忙。

眼看着外头人越来越多,院子里有些拥挤,覃九寒便携蓁蓁进了慈幼院的屋子,杜夫人也跟着进了门,笑呵呵道,“盂县虽穷,但百姓却都是古道热肠的人。这回多亏县令夫人您出主意了!”

蓁蓁被她夸得有些脸红,不由自主看向半护着她的相公,这主意是她想的没错,但她也只是说了个大概,碑文也好、石匠也好,都是相公的手笔。费心费力的是夫君,揽功劳的却是她,虽说夫妻一体同心,也无需计较什么,但她也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就把这赞扬给收下。

杜夫人还当她是年纪小,脸皮薄,被人略夸一夸就要红脸,便默默闭了嘴,但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出去好好说道说道。她自己是盂县土生土长的姑娘,自然是知道盂县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好不容易来了个靠谱的县令,怎么也要把人哄得对盂县有些感情。

有了感情,才会真正对盂县上心。这不上心和上心,差别可就大了。思及这位不苟言笑的县令对妻子悉心呵护的样子,杜夫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县令大人不好讨好拉拢,但对自家夫人可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