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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凝望着天际的红月, 在想遇上她算什么运气呢,她一个连别人都打不过的小狐狸,还要靠傀儡师来帮忙。她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那么鲜活明艳的少年,居然早就死了。她低下头抱着膝盖叹气。傀儡师凝视着她, 夜里起了风, 风吹得层层树叶晃动簌簌, 偶有落叶在他们头顶盘旋。最后落在她的小被子上。“睡吧。”他低声道。酥酥很喜欢他的声音。和重渊很久以前是有些像的。只是语调不同, 说话的方式也不同。比起重渊, 多了不少温柔和耐心。又或者说是安宁的气息。她在这个舒服的声音里昏昏欲睡, 闭上眼, 还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是傀儡师,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傀儡师在她的身侧替她守着夜, 闻言带着笑意道:“我与他并无不同, 我也是玄厉。”酥酥在睡意中想着,原来她起的名字寓意不好, 还很大众。已经有三个玄厉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见的一天,如果见面了, 大家都是玄厉,想一想好像就很有趣。酥酥在树上早就睡习惯了, 今日又是打了一架, 精神和体力都有大量消耗, 很快就裹着小被子睡了过去。只有她睡着了。树上的另外两人,钟秦宣裹在被子里不动弹, 不言不语不代表他不存在。只是他本以为是在听小仙女和那傀儡师的对话, 没想到听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小仙女的说话, 像极了自言自语。钟秦宣无声啧了一下。这傀儡师, 过于神秘了。自称玄厉的傀儡师靠坐在树干上,他凝望着天空。天际早就被一团乌云遮盖,月亮发出妖冶的红光,远处乌鸦嘎嘎凄厉叫着,一声两声戛然而止。阴风阵阵。傀儡师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此间一切都与他无关。酥酥这一觉睡得还挺好。只是清晨她不是被鸟鸣惊醒的,而是被凄厉的嚎哭给吵醒。那哭声凄惨而绝望,响彻整个小镇的上空。她猛地一头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还裹得紧紧地,身侧傀儡师依靠着树干主枝,见她动了动,转了侧脸,金丝符文的面具在清晨的微光下,减少了妖冶,多了些柔和。“醒了?”酥酥抱着被子有些慌张地四下张望:“我听见有人哭。”说是哭,都完全无法体现那人的悲痛。玄厉没说话,还是钟秦宣一个翻身翻起来,一双眼下乌青乌青地,也不知是昨日被打的,还是一夜没睡的。“小仙女,你可听见了。这哭得太惨了,让人听着心里头都发慌。”钟秦宣才说完话,就觉着头皮一阵发麻,看过去,却是戴着面具的傀儡师在看着他。那眼神,让钟秦宣后背起毛。危险的人。酥酥翻身落地,收起小被子小枕头,拍了拍凌乱的衣裙。她听着这种哭声也心里发慌,从未听过有如此凄惨的哭声。顺着声音去找,大约是在小镇东南方向的位置。而此刻

街头出现了不少人,大清早的,都是一副早早就醒了的,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气氛极其压抑。这些人方向都是朝着东南方向去的。酥酥仰头看着东南方向的天空。空气中好像有些奇怪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你要去哪里,我们走吧。”傀儡师站在酥酥的身后,在问她。酥酥回过神来:“我去……卫国国都。”这就走吗?酥酥有些迟疑。她在小镇上来就是想借宿的。按理说借了他们的树睡了一晚上,也是时候离开了。但是她听着那哭声,多少有些揪心。迟疑之间,她忍不住看着傀儡师。傀儡师似乎所有迟疑。“你想去看看?”酥酥被问中了心事,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有人哭,可能是发生了很难过的事情。她是一个外人,不该去看别人家的伤心事。“不去看。”酥酥摇了摇头,她伸了个懒腰,拍拍脸颊清醒一点,“我们走吧。”小镇的外面好像有条小河,去洗一洗脸,然后继续出发。一行三人才走出镇子的主路,在一侧的小河流旁停下来,酥酥蹲在小河旁掬着水准备洗脸,没一会儿,身后吵吵嚷嚷地,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酥酥一回头,发现镇子里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中间围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那男子背着一把剑,身有灵气,却被一群凡人推搡怒骂,一路沉默被推得跌跌撞撞。“造孽哦!要不是你带回来灾祸,人家丫头能死吗?你就该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翠儿肯定被害死了,都是他!都是他害得!你给我家翠儿偿命来!”那些人推搡着那剑修,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悲愤,还有些跟在他们身后的,大都是一脸麻木的悲痛,眼神死寂,如行尸走肉,只围着那剑修。很快,他们出了镇子的镇门,一眼就看见了小溪边的酥酥他们。酥酥也看见了他们,不同的是,酥酥最先看见的是那个剑修。剑修沉默地被那些人推搡着走,忽地,他抬头看向了酥酥。眼神锐利,仿佛雄鹰捕猎似的,眼直勾勾盯着她。酥酥手还是湿的,蹲在那儿对上剑修的视线,忽地心头一跳,忍不住往后躲闪了一下。这个剑修的眼神……有点恐怖。只是那么一瞬间,酥酥就感觉不到剑修的视线了。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是傀儡师挡在她的身前,她只能看见傀儡师衣摆上墨色的符咒流动。而那剑修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在酥酥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周围的人很快就察觉到,神色极其不好地围了上来。“外乡人,就是你们昨天晚上闯入我镇子上来的?”白发的老人眼神极其不和善,打量过一行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钟秦宣身上。酥酥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她发现这个镇子上的人很凶啊。钟秦宣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嗓子到底是昨儿

受了伤,声音干涩地很。“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想借个宿。而且并未打扰贵处任何一家,树上将就了一夜。”那白发老人根本不听,杵着拐杖就要来打。“我们镇子上,谁同意了让你们来?害人精!”这拐杖谁都没打着,钟秦宣躲得快,就是气得慌。他还有被一个山野老头用拐杖打的时候?钟秦宣拉下脸来:“说得好像你们镇子多矜贵一样,谁都不能来?怎么不拉个线,封锁起来?”这话直把那老头气得脸通红,拐杖在地上怼了好几下。“都是你们带来灾难,如果不是你们,翠儿也不会死!”钟秦宣可不听这个,手往那个剑修身上一指:“刚刚不还说是他带来的灾难吗?怎么你们见谁都是灾难来源吗?”那些人看钟秦宣的眼神格外不友好。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推开别人走了出来。“外乡人,你什么都不懂。”“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不是你们的亲人。”那汉子问道,“若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家人死去,连续多日如此,你会如何?”酥酥总觉着这个问题对钟秦宣来说有点不太妙。果不其然,钟秦宣特别兴奋地一拍手。“我会鼓掌叫好。”那些镇上居民举起铁铲扫帚等物,直接朝钟秦宣打了过来。“小仙女!”钟秦宣第一时间抱头喊酥酥。酥酥爱莫能助:“他们都是普通人……”还大都是老弱妇孺,她怎么可能动手呀。镇子上的人也顾不得那剑修了,追着钟秦宣一路打。钟秦宣打不过修士,自己还有那么两分本事在,只是他根本施展不开,什么铁铲扫帚的,还有扁担,他手无寸铁,愣是被这些人围着打得团团跑。“在下说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别打了!”钟秦宣抱着脑袋嚎叫:“在下有办法能帮你们!死了的人也能救回来!”酥酥听着忽地觉着不太对,她警惕地盯着钟秦宣。那些人没有围着钟秦宣打了,眼神中有些怀疑,但是也透露着欣喜。“此言当真?”“当真当真!”钟秦宣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手指了指酥酥。“这位小仙女是修士,很厉害的那种。什么都难不倒她!”酥酥犹犹豫豫地想打断他。可是听着说她是很厉害的,什么都难不倒的,她想了下,到底没有反驳。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帮忙。“而且这位,”钟秦宣不太敢去看傀儡师,只是手胡乱划拉了一下,飞速说道,“这位是傀儡师,你们死了的人,他都能把魂魄抓回来做傀儡。是不是很好?”傀儡师理都没理他,而是发现酥酥的一点小窃喜。因为被夸奖了吗?傀儡师面具下无声笑了笑。那围着他打的居民们都很怀疑地左右打量酥酥和傀儡师。傀儡师倒是一扫而过,毕竟看着就是个很神秘的存在,酥酥看起来年纪小又漂亮纯真,说她小仙女还真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娃,真的可以?“你没有骗我们?”“骗你们作

甚,这位小仙女,可是我花了一万灵石请来的。”钟秦宣振振有词:“你们可要考虑好,再打我,我就请她出手,到时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酥酥在一侧忍不住开腔:“我不对凡人动手的。你该挨揍还得挨。”若是酥酥不这么说,那些人还半信半疑,她说了这句话,那些百姓才相信了。“和他一样,不对凡人动手。是个修士没错了。”“他们能不能帮上我们?”小镇居民们手里还持着铁铲扫帚等物,没有继续追打钟秦宣了,却也围着他们不让。还是那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问:“你说要帮我们,若是食言,当如何?”钟秦宣随口说道:“那这样,你们给我钱,就当是请了我们帮忙,这样彼此有契约在,谁都不会违反。”他说得很正直。酥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可记得清楚,最开始钟秦宣就想赖账,不给她五百灵石。他真的是个会遵守契约的人吗?看着很不像。但是那些小镇民都相信了,也不准他们走,一起围着让他们回到镇子上。唯独被驱赶出来的那剑修,被扔了几颗烂白菜,还有个腰系围裙的女人指着他:“找不回翠儿的尸首,你就死在外面!”那剑修沉默地把烂白菜扒开,回头看着被簇拥进镇子的外乡人,尤其是酥酥。而后收回视线,沉默地离开小镇。酥酥一行人被围着,说是好奇盯着他们,倒不如说是一种看守的手段。直到把他们都带到了镇子最中心一个偌大的院子里,才有人三三两两散去。留在院中的约莫二十来人。“小姑娘,你是修士,你可知道有什么怪物是夜里吃人的?”酥酥被迫揽下烂摊子,这会儿被问到她完全不熟悉的话题,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这……什么怪物呢?”“噬夜鸮。”傀儡师在她的身后,淡然补充道:“红月而出,月白而散。”酥酥听着这句话忽地想起,昨晚睡在树上的时候,好像她看见月亮的颜色有些不太对。但是当时并未在意。所以是说,那会儿就有叫做噬夜鸮的怪物出来,吃了人吗?她不由得有些难受,是不是昨夜没有睡着的话,也许就能……“嘘。不要多想。”傀儡师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噬夜鸮不是你能看得见的存在。”酥酥一愣,她抬眸看着傀儡师。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好像很懂自己在想什么。“噬夜鸮……”这小镇的人们并未听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退没说过什么噬夜鸮,是不是他也不知道?”“那噬夜鸮吃了人,会吐骨头吗?”那颤巍巍的白发老婆婆抹着眼泪问,“总得给我家孙女儿收一收尸骨吧。”酥酥听着也难受,可她真的不知道,几乎是本能地去看傀儡师。“不会。”傀儡师能清楚接收到酥酥的意图,解释道:“噬夜鸮吃的是人魂。并且这是一种对噬夜鸮的供奉。”傀儡师说罢,抬眸

看了一眼小镇百姓。“你们有人在用人命供奉噬夜鸮。”“这绝不可能!”白发老爷子拐杖一杵,厉声道,“噬夜鸮只会是尤退做的!他就是半个怪物!”酥酥插了句嘴。“可是他是修士,剑修,灵气干净。”旁的不说,单纯这个干净的灵气,就足以代表他和暗夜里的生物没有接触了。“那他也脱不了干系!”那白发老头子恶狠狠地说道:“他娶了一个妖妻!”“一个妖物,一个会吃人的妖物!”酥酥一愣。妖……妖妻?“如果不是他娶了一个妖,如果不是他,我们镇子里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人!都是他,都是他害得!”酥酥不敢吱声了。身为一个妖,她不明白一个修士娶了一个妖妻的严重性。她甚至在想,妖修和人修除了有原型不同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不同吧。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不明白,那中年汉子从傀儡师口中得到了噬夜鸮这个答案,虽然不是从酥酥嘴里说的,但是对这三个人的信任多了一份,也就站出来解释。说来尤退还是他们镇子上当年很风光的人物。尤家的独生子,十岁被选入大宗门,后来成了修士,还会回来镇子上给家中钱财,照顾一家人。和镇子上的关系也都很好。大概在十几年前,他送了一个女子回到镇子上来,说是他的妻子。那女子怀抱一个女婴,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所有人都对尤家的媳妇照顾有加,过了几年,尤家媳妇又生了一个女儿,带着三个女儿在小镇过得也不错。直到一年前小镇有天来了个老修士,说是路过借宿。偶然看见尤家媳妇,众目睽睽之下拔剑将其刺死。所有人都愤怒要那老修士偿命,那老修士却指着尤家媳妇说她是妖,不知在她身上撒了什么,倒在血泊里的少妇,变作了一只浑身是血的白兔。那时所有人才知道,尤家的媳妇是个兔子精。那老修士还说,因为此地有妖,污染了小镇,需要驱邪。请他出手驱邪的话,就要用尤家女儿来换。一开始所有人都想着,那媳妇是妖,女儿未必是妖,可总有那么几个来了气性的,抓着十几岁的尤家女儿去给老修士。尤家没有旁的人,大女儿拖拽着妹妹们想跑,却被拦住了去路。后来,那老修士带走了尤家大女儿。尤退时隔半年回来,什么都迟了。妻子死了,大女儿被不知来路的修士带走,二女儿体质纯阴,有修士想要,镇上做主把她用一百灵石卖掉。二女儿为了躲,藏到山中没了痕迹,就剩一个小女儿,没多久也被镇子的人送走。此事让他的宗门得知,他娶了一个妖女作妻,直接将他召回鞭挞百下,从弟子名册中除名,驱赶。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是从一天起,小镇到了夜里,都会阴风阵阵。镇中的人们身体越发的不好,到了前几个月,只要有外地人来,天空中的月亮就会变

红,次日醒来,就会有一户人家遇害。只剩下一身是血的破烂衣裳,不见尸骨。酥酥听那汉子说尤家媳妇的轻描淡写,又说道镇中人们的接连遇害,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的恼火持续攀升。他们怜惜镇中无辜的其他人,就不怜惜尤家妻女吗?因为是妖,所以能被随便杀死,就连女儿都成了可以随意赠送的存在。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酥酥咬紧下唇,身子都忍不住微微发颤。好过分,那个老修士好过分。小镇上的人也好过分。“你们……当时就不曾想过,让尤退回来自己解决吗?”那汉子移开视线。“人都死了,叫他回来指不定和我们闹。”酥酥未曾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她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尤退……他为什么对你们这么忍让?”妻子死在老修士的手上,或者和他们无关,可是孩子们呢?他的三个女儿,一个被换了,一个被送走,一个不见了。这种事他都能忍?那汉子随口说道:“只有我们知道他女儿在哪里,他想找女儿,就得听我们的。”这般的理直气壮。酥酥恶心的够呛,转身就走。帮什么帮,师父说过,尘世有因果。这是他们的因果。酥酥一转身,傀儡师就跟着她走。钟秦宣听着热闹呢,见小仙女咬着唇气得转身就走,笑呵呵跟了上去。这尘世间的糟心事,可不止这么一件。她这么一走,那些小镇中的人就慌了。“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帮我们吗?”“答应你们的是我,可是对不住了。”钟秦宣笑吟吟拱了拱手:“在下呢,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徒。”那些人怎么肯放过可能帮得了他们的人,团团将酥酥等人围住。酥酥直接从锦囊中取出一张风符。不动手,她走还不行吗?飓风起,酥酥足尖一点,踩着风还不忘抓起钟秦宣。傀儡师则踩在空中如履平地,不疾不徐跟着她。那些凡人只能仰望着随风而去的三个人,无处阻拦。风符也只能送出他们一段路。出了小镇,酥酥就轻飘飘落地。她松开抓着钟秦宣的衣领子。回头。小镇之中,就那棵参天大树还看得清楚。真是一个讨厌的地方。酥酥绷着脸走出一截。小镇的碑石处,背着一把剑的剑修站在那儿。他沉默地看着酥酥一行人走近。酥酥看见了剑修,脚下一顿。她不由得对眼前的人有种同情。也有一种微妙的认同感。他娶了妖妻,算是半个妖吧,那也是同类了。她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你是妖。”先说话的,却是剑修。酥酥没想到剑修居然能认出她来。她摸了摸眼皮上的胭脂色。小鱼这滴血也没有什么用呀。“对,我是。”酥酥承认地很快。“你既然是妖,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剑修声音干涩,低声道:“我……找不到我女儿了。”“我女儿是半妖,我怕她们在外面被欺负。”“

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