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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月亮渐渐圆了,结契的日子更近了一天。郁照尘又去处理异魔之事,江潭落则独自借着月色,坐在连海池边,轻轻用鱼尾拍打着水面。这一晚的昆仑难得没有下雪,朗月清风之下,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眸。恍惚间,江潭落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潭落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将放在一边的玉盒拿了起来。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玉盒打了开来,一枚莹白色的小药丸,被江潭落拿在了指尖——这是他要服的最后一粒灵药。借着月色看了它一会,江潭落忍不住将它放在了胸.前。这粒灵药,看上去与鲛珠有些相似——江潭落忍不住想。就在他对着灵药发呆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郁书愁。“圣尊还在处理异魔的事,暂时无法过来,”郁书愁停下脚步问,“他说若有急事的话,你随时可以去找他。”“这样啊……”江潭落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末了忽然抬眸朝郁书愁笑了一下说,“谢谢圣君。”鲛人银白的鱼尾,半浸在水中,就像是月亮落了下来。他笑的时候微微眯眼,紫色的眼眸,就像花瓣一样温柔。郁书愁不由愣了一下,忽然脸红并轻咳两声将视线移开……仔细想想,虽然认识了一段时间,但他好像还从没有和江潭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你……”本打算离开的郁书愁停下了脚步,他停顿一会问,“你让我去叫郁照尘,究竟有什么事?”“没什么,”江潭落一边把玩手中的灵药一边说,“只是突然想要见他一面而已,毕竟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忙异魔的事。”少年的语气轻松地得不能轻松,说话间鱼尾还轻轻地在水中摆动了几下。江潭落的真心话,只说了一半。他想见郁照尘,不仅仅是因为有段时间没有见面,更是因为自己那忽然生出来的几分懦弱。——哪怕已经准备了很久,但是在拿到这一粒灵药的时候,江潭落仍不免本能地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他忽然想要见郁照尘一面。要是见到了郁照尘,江潭落或许会……暂缓这个计划。但可惜的是,郁照尘并没有来。江潭落不由自嘲一笑。“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郁书愁后知后觉地地现了江潭落手里的东西。闻言,江潭落下意识将它攥紧在手心。“是……滋养神魂的灵药。”他说。“滋养神魂?”郁书愁蹙眉,江潭落的话或许可以骗过别人,但却糊弄不过他,“叫什么名字?”郁书愁追问。“叫——”江潭落攥着那粒药丸,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想要编一个名字出来,却又知道编出来的药名,是骗不了郁书愁的。顿了几息,江潭落只得冷冷看了郁书愁一眼说:“怎么,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与圣君您报备解释吗?”两人之间刚才和缓一点的气氛,再度紧张。“江潭落,你真是不识

好歹,”果然,郁书愁一下便愤怒开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劝过一个人,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这一刻,江潭落忽然想起郁书愁曾一次又一次的同自己暗示,甚至于明示过郁照尘的本性。但自己却一回都未曾听进去。这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吗?“你说得对。”江潭落拍着池水笑了出来。“你,等等……对?”郁书愁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江潭落轻飘飘地挡了回去。他说自己说得对?银白的鱼尾,撞碎了沉在水中的月光,刹那间郁书愁甚至产生了眼前的人,将要与月光一切碎掉的错觉。就在郁书愁的思绪全然陷在月光中时,江潭落突然仰头吞掉了手中的灵药。江潭落原以为自己咽下这颗灵药时,会难受会不甘,但他没想到此时他心中竟然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好了,”鲛人转身朝一脸惊愕的郁书愁笑了一下,“我的确是良言难劝的该死鬼,但我……并不是自轻自贱。”他的表情严肃,声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跟随情绪起伏一起颤抖了起来。悲戚感将江潭落紧紧包裹。“别这么说……”郁书愁摇头,“别说什么自轻自贱。”江潭落笑了一下,他不由想——没想到如笑话般过了一辈子,最后劝慰自己的,竟然会是从前与自己合不来的郁书愁。他强忍着情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谢谢。”“你——”郁书愁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鲛人重新跃入水中。涟漪摇动,郁书愁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银白。在离开连海池前,他忽然看到池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盒。这是储药用的……本打算直接离开的郁书愁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玉盒拿在了手中,接着方才离开这里。*江潭落与郁照尘结契的日子终于到了。孟夏时节,草木生长,只有昆仑之巅的仙庭还是那一成不变的样子。六位身着彩衣的天女,手捧玉盘走到了飞光殿内。“殿下,请您更衣。”殿下?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江潭落缓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名义上的确是鲛人族的皇子。他看到最大的那个玉碟内,放着一件正红色的婚服。“我不穿这件,”江潭落淡淡地瞥了一眼说,“换这一身吧,是鲛纱制成的。”天女看到江潭落身后的榻上,整整齐齐地铺着一身衣裳。郁照尘叮嘱过一切都以江潭落的意见为主,于是听了他的话,几人先是对视一眼,接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退出了内殿。她们以为这是鲛人族送来的衣服。过了小半炷香时间,内殿的门敞了开来。天女终于看清——和刚才那身衣裳不同,这件由鲛纱制成的婚服自带一种华丽而靡艳的感觉。猩红的衣衫,泛着一点蓝黑的色彩,冷冷的红色调,顷刻间就让人想起了深海与暮色。除此之外,这件形制复杂的婚服还缀满

了各类宝石,华丽且耀眼,一看便是不同于仙庭风格。哪怕是天女都为这样的华丽所震惊,她们顿了一下终于再次行礼走了进来:“殿下,该束发了。”“好。”江潭落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镜前。看到他这身衣服,负责束发的天女犹豫了一下,将本不打算用的发饰从一旁的玉盘上取了过来。她忍不住借着水镜,偷偷地瞄向少年。——江潭落平常总是穿着蓝衣,简单用发带挽着长发。这样的打扮,硬是将少年身上那种明艳夺目的气质压了下来。但是现在,换上猩红婚服的他忽然变得肆意而张扬。江潭落身上的少年气都被冲淡了一点,恍惚间她们竟不由忘记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修为的鲛人,而误将他当做久居高位的一方神祇。与此同时,昆仑的另一边,郁书愁终于凭借着玉盒中的一点残留,弄明白了这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仙骨……”郁书愁的手指一顿,差点将玉盒砸到了地上。仙骨虽然叫“骨”但平常却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只有吃了特定的灵药,才能一点点凝出形来。一般人不会专门凝出仙骨,除非……除非要将它从身体里剖出!江潭落比他想的,更加疯狂。郁书愁想都没想,直接冲出房间,朝着位于昆仑之巅的孤照台而去他要去找郁照尘!……“殿下,发束好了。”天女向江潭落行礼,默默地向后退去。江潭落点了点头,他缓缓站起身,向着孤照台走去。天帝结契,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孤照台四周已经生出结界,将这儿与整个仙庭隔绝开来。不过多时,江潭落就走入了结界中,而几乎就是前后脚,郁书愁也来到了这里。“圣君,您想做什么!”不等他试着闯入结界,郁书愁就被天女拦了下来。“去找郁照尘!”他恨恨地说,“怎么才能进去?”“这,我们也不知道……”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摇头。此时的结界内,郁照尘独自站在孤照台上,他的眼前是翻滚的紫云,还有磅礴的灵气。江潭落还没来,郁照尘忍不住垂眸对着自己的掌心笑了一下。障眼法褪.去,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满是细密的伤痕——这是不久前郁照尘刻道侣玉牌时,不小心划伤的。郁照尘本想留着伤口,让鲛人看到自己对他有多么用心。然而这一次,想到江潭落担忧的目光,他最后竟选择用障眼法遮住了它。面对着漫天霞光,郁照尘忍不住想象明日——等结契之后,他要与江潭落一道去人世看看,之后再去鲛人海。未来的时光还长,长到足够他们走遍三界。同是此时,江潭落终于缓缓走到了孤照台上,他朝郁照尘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叫到:“圣尊。”圣尊?不等郁照尘再次纠正少年的称呼,他转身便看到——江潭落一身猩红,双手轻轻地攥着那块道侣牌。他没有将道侣牌

佩在身上。“我是来同您道别的。”他听到,江潭落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