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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向泓又道:“只是此事干系大夥儿性命,金鞑子朝困夜守,若趁势勃发进攻,他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咱们却是短粮少水、供给无落,其时困顿不堪,哪里还能抵挡?终究还是要躲入秘 洞之内,以全万策。”袁子通道:“里面即便没有其余通道,也大可迷惑敌人耳目,他们见咱们忽然之间不见了踪影,惊诧无比,倒以为另外寻觅了一条道路逃跑,毕竟还有计较奈何,怏怏 之下,也只好退兵了。那个时候咱们再出来就是。”梅还心笑道:“这便是‘以退为进’,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蝉吟老翁颔首道:“亦可唤作空城计,哈哈。”包向泓道:“只是大夥儿寻觅机括入洞之间,我们可要将其中的规矩对他们讲明白了:那里的财宝都是襄助义军之用,不可掠夺争抢,若要论 主儿,也是杨小兄弟的宝贝家私,要是谁敢觊觎强夺,就坏了咱们江湖的规矩,丐帮上下,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罗琴扑哧一笑,低声对杨不识道:“不识哥哥,未曾想道你还有这许多的看家护院之人,个个凶巴巴的,且大义凛然,你果真是好大的土财主呢。”杨不识哭笑不得,微微摇头。彼此商议既 定,包向泓便转了出去,召集群豪言明此事,众人又惊又喜,“啊啊”惊呼之声不绝於耳,洞内忽而寂静无声,忽而交相接耳、窃窃私语,最后齐声道:“便依从包长老之言,休说你丐帮主 持公义,便是我们也目光湛湛,定然十分仔细,帮那杨少侠看护着宝藏便是。”杨不识在后面闻听真切,不觉又是长长喟然,大感惭赧。蝉吟老翁抚须道:“江湖群豪也是龙蛇混杂,其中有 好人,也有坏蛋,有那言行一致者,口是心非的也比比皆是。娃娃,我去梅娘处瞧瞧,那五剑似是尚不宁耐,教我不大放心。” 须臾群雄都往后洞走去,罗琴与杨不识轻车熟路,径奔那模模糊糊的獠牙虎头处,见那石刻虎头旁边,确有一个龙头扳手状物,龙头不甚清晰,便如天然造化之物,不运想象,何知它是龙头 ?上面两根长长的石条,便是大角了。 杨不识伸手握住龙角,胸中不觉砰然乱跳,忖道:“我可要小心了,这机括也不知是向上扳,还是朝下扳,是走左边方向,还是走右边拧转。”群雄尽皆提着兵刃站立于他的身后,也与他一 般紧张异常,偌大的一个石洞,密鸦鸦拥挤了这许多人,竟然悄静无声,却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真切分明。杨不识不敢怠慢,亦不敢莽撞粗鲁,上下左右举绕转试探了一番,那龙头纹 丝不动,心中更是奇怪:“这机括设计得颇也巧妙,不知怎么打开呢?”有心再试试看,又恐这龙头石角委实硬脆,倘不留神一个折断,那可如何是好?想及于此,愈发急躁。罗琴见他脸色 异样,便过来也试了一回,连连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敢大动,这叫什么来着,莫不是投鼠忌器罢?”杨不识道:“虽然不尽然,其实也差不多。” 便在此时,鬼斧三阔步走前,道:“杨兄弟,我来看看。”杨不识与罗琴相顾欢喜,笑道:“是了,这等精巧机括,也只有你才能看懂究竟。”鬼斧三左瞅瞅,右看看,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磕 指轻弹,忽然双手握住龙角猛然一拉,只听得“啪啦”两响,那两根龙角应声折断。 众人猝不及防,心中皆是“噶登”猛然跳动,齐声“惊”呼。有人眼前一黑,暗道:“完了,完了,这什么鬼斧三也是笨手笨脚的,大眼炎炎,自负技术,如今教他摆弄这龙角。那可是生福 不成反成祸,苦也,苦也。”有人本是满心期待,此刻陡然落空,大起大落之下,不觉恚怒异常,几乎就要叫骂起来。杨不识与罗琴也是愕然一怔。鬼斧三却是不慌不忙,笑道:“这龙角之 内,果真是别有机巧。”却见那扳断的石头龙角断口处,露出亮闪闪的两根细薄柱子,粗愈手指,灿烂光照。鬼斧三双手按在那柱顶上,双臂用力,猛然使劲往前按压,便见他竟然将那柱子 若筷插泥土一般,渐渐陷没了进去。就听得旁边传来“当啷”一响,左近上面的一块岩石崩裂开来,石屑粉末漱漱落地,接着传来“噶喇喇”连串不绝的响动,就看三丈开外石壁陡然破开, 分左右朝内挤去,裂开三尺余宽的缝罅。崆峒女派女弟子离得最近,吓得尽皆朝一旁躲避,众人却是欣喜若狂,笑道:“妙哉,妙哉,这就是洞府的隐秘大门所在么?”见那石门巍然不动, 十数人上前,双臂按在石门上,齐声吆喝,用力将其推搡大开。包向泓大声道:“事不宜迟,大夥儿带着兵刃与粮食快些入内,咱们再在外面放上一把火,好教金鞑子不明就里。” 众人鱼贯而入,果见得里面曲廊斗折,左右褶皱凹洞小孔之内,放着许多牛油大烛,有人用火折子引燃了,走几步,过得数丈,就又在前面点燃一根。如此推进,不多时,里面走廊便明亮一 片。自有人去外面石台唤回看守的恒山派女弟子,在道口周围添上一把火,熊熊燃烧,金兵大营看见上面动静,莫不错愕之极。最后泰山派合力将石门从里往外推上,便听得“轰卤闷响, 外面似是传来巨石崩裂塌陷之声。鬼斧三脸色陡变,对杨不识与包向泓道:“这也是机括之术,里面合上门,外面便即崩塌倒石,掩盖痕迹,如此一来,咱们就是心生悔意,也退回不得了。 ”包向泓不以为然,大声道:“怕什么,咱们既然进入此洞,就不准备再出去了。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好歹胜过死在外面,余下尸身却被那金鞑子做贱残毁。” 众人惴惴不安,心中甚是忐忑悚惧,然势已至此,俱无可奈何。 有人咦道:金人怎样做贱咱们的尸体,难不成就是斩下首级去邀功请赏吗?”、“呸!这话真是大不吉利,咱们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叫做‘咱们的尸体’了,莫不是你我现在都是孤魂野 鬼,此刻就在阴曹地府说话么?”、“那怎么说,你懂得说话,却给老子说出一个筋斗根底来。”、“笑话,笑话之极,你就不会说‘倘若咱们不幸捐躯,这遗下的身体会被他们怎样处置’ 吗?我们要是在家待得好好的,就不会在此穷陷困境,假如此洞没有旁途出去,终究还是死在这里,也算得为国捐躯了罢?裘大官人,我可不是说你,你休要误会。”、“好,好,原来如此 。”裘山阳听及,满脸羞红,心中却是懊悔不已,忖道:“本想建功立业,也好教朝庭见识我的一番忠心耿志,他日亦然垂名青史,不料今日却落地如此下场,狼狈不堪倒也罢了,奈何性命 难保。唉!你们不肯怪我,我却怪我自己,没事找事,还不真是吃饱了撑得?” 那走廊甚长,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得前面有人一声惊呼,面带喜悦之色,抬头望去,见又有一个山洞,洞口金光闪闪、流彩溢色。包向泓喝道:“不好,丐帮弟子随我先去。”梅 还心早已引着寿春分舵褐衣派、净衣派朱、胡两位代舵主匆匆冲去,众人见群花子忽然涌来,忌惮丐帮势力庞大,皆不敢故意抵挡,纷纷侧闪至石廊双壁,放他们过去。就听得包向泓在前面 厉声道:“大夥儿听好了,先前的规矩既然议定,就容不得谁胡作非为,若干违迟抗逆,休怪我丐帮无情无义,少不得拉下私情面子,要依照武林规矩惩责。” 梅还心也大声说道:“诸位兄弟朋友,这里的财宝乃是本朝忠烈杨将军所藏,便是留待他日金鞑子引军南下犯我大宋之时,襄助抗金义军之用,咱们要是动了其中的一分一毫,就是汉奸走狗 。我丐帮最恨汉奸走狗,对于如此败类,决计不会手下留情的。”黄秋成与大都五丑萎缩一旁,闻言心中皆是剧震,相顾骇然。大丑恨声道:“黄秋成,你昔日也是丐帮的净衣派长老,地位 不在那梅花子之下,你懂悉丐帮的规矩,且说说看,丐帮会怎样处置你我?”黄秋成脸如土色,闭目不语。三丑骂道:“都是你不好,既然将那《易筋经》稀里糊涂予了我们做人情,蒙骗这 在场这许多的笨蛋,为何顺顺当当之际,却又莫名转换主意,反倒告知我兄弟此经书真相来历?又嘱咐我们作速离开呢?”四丑也是恨恨不已,骂道:“他是笨蛋,害了自己,也误了你我兄 弟性命。” 黄秋成忍耐不得,睁开眼睛,冷笑道:“放屁,放屁,我何时告诉你们那就是《易筋经》呢?就是老子也不知道此书来历,更不曾叫你们挟书离开。待我发觉情势不对,你们已然与嵩山五剑 斗得两败俱伤,群雄围绕在场,势无回天了。”二丑沉声道:“那夜不是你与我们说话,那又是谁?你蒙着黑纱,穿着黑袍,神秘兮兮的。”杨不识与罗琴听得,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声惊 呼:“啊!难不成也是那黑袍客做下的好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