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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村金兵前后约莫二百余人,抢掠财物,有人马上还横架年轻妇女,一手绰刀,一手扒扯裙袍,但闻哭声一片。此刻蓦然眼见得七位老妇横加阻拦,臂过剑舞,腾挪纵横,瞬间已有七八人毙 命,不觉大怒,他们倒也彪猛,纷纷围绕过来。 罗琴见一鞑子兵将少妇拖入草丛,就要施暴,几欲气炸了胸膛,骂道:“莫怪汉人恨死了女真族人,都是你们这些浑帐胡作非为,到处贻祸害命。”那金兵看少妇哭喊挣扎,遂一拳将那她打 昏了过去,正在拉脱她的裤子,甫觉身后有人怒叱,急忙转过脸来,“啪”的一声,一柄长剑劈头斫下,将他脑袋砍为两半,殷红鲜血泼溅得到处都是。 罗琴提脚踩住他的胸膛,腿蹬手抽,拔出长剑,那尸体匍匐倒地。罗琴就这他尸身擦拭剑上血污,见那妇人犹然呆呆噩噩,顿足道:“你还不走么?稍时再来一头豺狼,可未必就能保全你的 清白。”那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千恩万谢,就往后面奔逃。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躲在树后,见她过来,急忙转出大声叫娘。那少妇噙着眼泪就去抱他,孰料两只箭到,俱扎入那小孩儿后心。 杨不识正一剑斫翻旁边金兵的帽子,瞥见此景,登时双目圆睁,忿忿恚意填塞胸臆,大喝一声,猛然拔身纵起,两个筋斗翻到放箭的鞑子兵跟前。 那两鞑子兵大吃一惊,转身就要逃走,杨不识脚快,追上去挥剑横削,砍下了一名鞑子兵的脑袋,无头的尸体兀自往前冲出了七八步,方才扑嗵倒地,脑袋却滚到坡下臭水沟中。另一人见之 ,魂飞魄散,滚到地上,滴溜溜就往旁侧翻滚,待爬起身来,杨不识已至他的身后,奋力一掌送出,正打得结结实实。他内力何其悠长浑厚,兼之愤怒之下,使出全力,单单这一掌,便将那 鞑子脊椎、胸肋、悉数震碎,哼也不哼,飞出了足足十余丈。杨不识急忙跑到那小孩儿身边,见两根铁镞贯穿他的胸膛,早已气绝身亡,小孩儿母亲抱着儿子尸首,双目痴呆,便似疯傻一般 ,不由双目赤红,胸中气血翻涌,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顿顿道:“杀!杀!杀尽这些鞑子兵。”罗琴看那小孩儿横丧性命,也是辛酸凄楚,听见杨不识此说,擦拭脸颊泪水,道:“好,我与 你一并杀尽这些大恶人。”两人举剑扑上,果似那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杨不识激愤之下,出手没有半分留情,掌过处,骨骼皆碎,皮肉尽销,剑闪处,摧枯拉朽,切割豆腐。不一刻,便有 七八十人在他手下断魂丧命。罗琴奋勇争先,也杀了十余人。 那七位老妇瞧见他两人如此势态,尤其是杨不识武功剑法,几若惊得目瞪口呆,暗道:“幸赖先前没有与他争执论武,否则我等就是合力,怕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石秋老妇毕竟不糊涂, 激灵灵打个寒噤,心想此人武功剑法委实高精得异常邪门,万万得罪他不得,只是先前胸口的一股怒气没处发泄,自然大是不快,她从金兵手中夺过了单刀,早将那大火钳子弃诸一旁,举刀 高呼,大声道:“姊妹们,这些鞑子作恶多端,咱们把他们杀尽了,也要为此地百姓除去祸害。”叫得大义凛然,好不威风。梅兰竹菊擦拭额头汗水,点点头。那枝春叶夏两位老妇也是颔首 称是,边看她们那处六剑一刀挥舞愈发猛疾。不多时,将这二百余人杀得干干净净。 便在此时,听得马蹄声响,又是一彪金兵赶来,约莫有数千人,皆在远处立马歇鞍,各执强弓硬弩列阵相迎。为首一名千夫长在两名长枪精卫护卫下,从旗下闪出,大声道:“兀那南蛮子听 了,快快丢下兵刃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众人抹抹额头汗水,心中懔懔。石秋老妇提着两把弯刀步出,骂道:“兀那狗鞑子听真,你们快快下马投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她杀得性起,此刻也是什么也不怕。罗琴取出绢帕擦擦杨 不识颈脖汗水,又在自己额头轻轻挼了几把,笑道:“你还真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气概,教人也看得顺眼了。”石秋老妇冷冷一笑,脸上洋洋得意,心想:“你也晓得佩服我么?算你有些眼光 。” 杨不识气息稍平,此刻也不觉顺着罗琴语风接下,夸赞道:“不亏是双刀夫人,当年韩世忠王爷的夫人梁红玉,其风采怕也不过如此。”那梁红玉是早年宋军之中赫赫有名的女将,战功卓越 ,忠心耿耿,南朝北地,朝野军民,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石秋老妇听他将自己比作梁红玉,心中大是欢喜,忖道:“好,好,你也有些慧眼,不是那稀里糊涂之人。”转年一想,暗道:“我本为你武功高过我,正不知道怎样报仇大生烦恼,你既然 服软,肯向我趋颜卑膝,我大人大量,索性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吃饭出来,就是得了那三个千刀万剐的大恶人讯息,只要找他们报仇罢了。”自己给自己寻台阶下,如此一来,心中立时也大 觉释然,轻松了许多。 只是金兵势大,如此对峙,对方又是强弓硬弩密布伺候,绝非先前那散兵游勇可以比拟。罗琴附耳低声,说道:“不识哥哥,我们打不过,就往山里逃,谅他们也追赶不上的。”杨不识叹道 :“我们逃得,这些村民哪里逃得,他们不见了我等踪迹,只怕寻当地百姓出气,祸殃无辜呀。” 罗琴满脸忧愁,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留下苦拚,怕无胜算,要是逃走,又贻祸当地。” 那六位老妇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样是好。石秋老妇口出豪言,言罢之后,胸中却是怦怦乱跳,她双手紧捏住两柄弯刀,掌心处潮乎乎的,不知不觉渗出冷汗。那千夫长愕然一怔,突然 哈哈大笑,道:“听闻南蛮子最是胆小,今天看来,其言也不尽实,不想一个老鸨子般的大红老太婆,也有如此胆色,佩服,佩服。” 石秋老妇闻言,只气得浑身颤抖,骂道:“你个打不死的鞑子,说谁象老鸨子咧,我穿得是大红服色不错,哪里又象是老太婆了。休看你蓄了胡子,就是把胡子刮尽,露出光光滑滑的一张面 皮,看起来还比老娘老上十岁呢。”此言一出,休说杨不识、罗琴与那六位老妇尽皆莞尔,便是对过金兵也不觉哄然大笑,轰轰不绝。那千夫长满脸通红,呸道:“老子还没有到八十岁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石秋老妇顿足道:“放屁,放屁,我说你老,却说了你有八十岁么?你比我老上十岁,你有八十岁,岂非是说我七十岁了?放屁,放屁,好臭的大屁。”两边又是哈哈大 笑。金兵阵中不少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笑道:“咱们自从南下以来,南地百姓莫不悚惧惶遁,似这老妇此般浩瀚英勇的,还当真是头一次看见呢。” 那千夫长口舌斗不过石秋老妇,冷笑连连,大声道:“我不与你较量这嘴巴威风,你们再不投降,可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罗琴忍不住叫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带兵的千夫长,怎么就敢自 称是将军。什么是将军,你可见过,将军的威风,岂能是你冒充得来的?”那千夫长不妨被她抢白一通,猝未及料,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又气又恨,面皮涨得铁凝凝、青冉冉,支吾说不出话 来。 石秋老妇精神一振,又嚷道:“你们有什么本领,敢教我们投降?”那千夫长怒道:“本领有的是,就怕你们没有性命领教。譬如有一早‘双马出钩’,你们就不能抵挡。”回头喝道:“双 马出钩,休要丢了我的脸,上罢。”就看阵中窜出十八匹马,两两相结配对,马上金兵除了腰间弯刀,各执一根长长的木杆,杆前枪头侧畔,突兀一个弯弯的铁挂钩。千夫长大声道:“你们 南蛮子,哪一位敢上来接招?”杨不识暗道:“她们都是妇人女子,我若畏缩其后,岂非受人嗤笑?”遂阔步而出。那千夫长哼道:“好,有一个不怕死的。”手臂高举空中,猛然往下压落 。 两匹马见之令势,不敢怠慢,齐齐跃出,待奔至他的跟前,马上金兵纷纷举竿往他挠来,能戳能钩。杨不识不慌不忙,左足微踏,避开半尺,也不用剑,伸掌在那竿中间轻轻一格,“啪”的 一声,那金兵手臂麻痹,虎口剧震,长竿已断为两截。另外一名金兵在杨不识背后,趁势提钩挂捞。这金兵体格魁梧,身材高大,暗道:“只要我勾住了你衣服,把你高高举起来,且看你怎 么办?” 孰料马下汉人少年背上却似生了眼睛一般,动也不动,反手将竿头捉住,猛一运劲,竟把那枪尖侧钩硬生生折断。两名金兵大骇,弃了长竿,伸手去拔腰间弯刀。杨不识双掌齐出,左右击在 两匹高头大马之上,就听两声忽律律嘶鸣,两匹马被推开了数丈,筋软骨马,磕蹄到地。两名金兵被掀翻下来,一人眼前发黑,昏迷不醒,另一人被压在马下,呼吸不能,连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