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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默默地放下手中的书信,盯着一个绸缎包裹里黑糊糊的团子发了一阵呆,伸手拈起了一个团子,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凑到了嘴边。

“万岁……”周玉凤流露出劝阻的表情。

朱由检愣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慈烺的家书上说,能吃上这个的也没几户人家……”说罢,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与朱慈烺的反应一样,朱由检也是憋红了脸,伸长了脖子硬是吞下了一口糠菜团子,又抓起杯子灌了两口水缓了缓,这才有些低沉道:“朕的子民吃的都是这些……居然还不是人人能吃得起……”

周玉凤(终于查到周皇后的姓名了……)看了糠菜团子一眼,鼓足勇气捏起一只,犹豫半晌,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之塞进嘴里。颓然地放下糠菜团子,苦笑道:“当年夺门之前,臣妾曾与陛下誓约,事若不成,宁得终身吃糠咽菜……没想到这糠……”

朱由检苦笑更甚:“这还是朕下令让御厨做出来的,真不知道百姓们吃的那些个和了泥巴的团子是什么味道!”

门口传来脚步声,王承恩轻轻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奏疏。朱由检端正了身体,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加急的送来?”

王承恩很不识趣地回应道:“这些是江南本季送来的常例奏表,报一下太平而已……”

“唔……”朱由检的脸色变得比较难看,“太平?这种太平奏表送到朕面前来做什么?内阁那边票拟个回复不就成了?难道还要朕自己动朱批挨个儿夸一遍?”

王承恩躬身道:“这些奏表上都说今年江南风调雨顺,夏粮的收成不错,各地秋粮粮食长势极好,隐然有丰收之兆……国朝粮秣不足的势头恐怕会缓一阵;几位阁老已经议过一遍,说今年流寇缩回了西北,江南粮食眼看就要丰收,两件好事凑到一起也应该行个塘报诏告天下,也好鼓舞军民士气……”

朱由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捏着糠菜团子,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咬牙切齿道:“丢死人了……”

王承恩愣了一下,旋即埋头不发一言。

朱由检犹不解气,盯着手中的糠菜团子半晌才艰难道:“丰收!丰收!丰收上来的粮食都到哪儿去了?河南一遭灾,南京粮价就翻了两个跟头!”

“商贾逐利……”周玉凤低声道。

“这只是那些个廷臣的说辞罢了!”朱由检恨恨道,“骆养性早就查得清楚明白,北京城的米铺倒有九成有京官当靠山;吴孟明和慈烺的奏报里说得更清楚,南京城普通商贾开的米铺早就混不下去关门歇业,都是什么人干出来的事儿,就差指名道姓了!”

周玉凤和王承恩同时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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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经义,也就是头一场考试结束。与清代的一点区别就是,此时的明代科举还没变态到不让人出门的地步。真正的考试时间为一天,早晨开考黄昏结束,若是到了黄昏时分还没有答题完毕的,巡场的兵丁会发给考生三支蜡烛,等蜡烛点完,即便未曾完篇也必须离开考场。

考场门口人头攒动,多数考生赴考的时候都是带了书童的,虽然在方涛的缺德主意之下考生们都被迫住进了国子监,可书童们还是获准进去陪读。考生们出了考场就立刻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围住,就等人到齐了之后再次集中回国子监。

八股取士只看重八股,也就是只看重头一场考试的七篇八股文,这七篇如果写得臭,后面两场再出彩都没机会。至于后面的两场……可以这么说,每年的录取人数都有定额,有时候某一届考生的写作水平实在太差,只能在矮子里选将军,后面两场的文章即便烂到了极点也能中个举人。在这种大氛围下,基本第一场的胜负决定了整个乡试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