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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承担得起这个万一?

祁时的担心没有交代清楚前因后果,毕竟涉及到隐私,尹一景也没有问。

“但现在你提供的方法,已经是目前来说能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了,”尹一景安慰她,“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现在能做的也就是静观其变,满怀希望,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就是担心我表弟根本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者说,他想象中最坏的打算是加了滤镜,非常理想化的,”祁时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尹一景说:“谁都有不想提的事。”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祁时顿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的措辞,干脆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之前是做研究工作的,后来因为一场实验事故,眼睛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一个视力健康的人,突然之间整个世界一片黑暗,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因为这个变故,她的工作和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母亲一定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正因为如此,她心理上无法接受这样的剧变,从一个那样优秀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废物,连基本生活都要人照顾,那样巨大的落差,越骄傲的人,受打击越大。”

祁苹最后已经完全失明,她不是先天失明,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丈夫在这时候选择了跟她离婚,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

但骄傲如她,是不可能出言挽留的,她甚至在离婚之后,直接把女儿改成跟自己姓。

失去了丈夫之后,祁苹的生活更加无所依仗,她已经无法自理,每天需要依靠单位轮班来的同事照顾,而女儿也只能放在弟弟家请弟妹代为照顾。

本来大家以为,时间长了,她就会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可是还没有熬过一年,祁苹就不堪忍受被人当成异类,更忍受不了亲人朋友的可怜,最终心理失衡,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些事其实我都有印象,小孩子的记忆真的很奇怪,我已经不记得妈妈当年的很多事,可是她最后一次摸我的脸,那个空洞的眼神我一直都记得,”祁时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努力读书,下定决心研制科技产品,想要帮助视力障碍的人们,让他们不会被人发现自身的缺陷,进一步保障他们的心理健康,能够和正常人一样去生活。”

尹一景一直很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些话,联系前因后果,也大概猜到祁时这次的担心了:“所以你其实是担心你表弟和他太太,会重复你父母当年的悲剧?”

“如果那女孩子将来真的恶化到完全失明的状态,他们的问题只会比我母亲当年的问题更复杂,”祁时垂下眼睫毛,盯着电脑上那张被翻拍的年代久远的、也是唯一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轻声说,“那女孩子已经怀孕了,万一孩子将来遗传了这个毛病,大人能离婚,那女孩子将来面临的问题比我妈妈当年更加严峻,除了自己的生活将来会一落千丈,需要去努力适应之外,她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以祁时对祁季的了解,他现在自己心智都不算成熟,眼下逞英雄的所谓负责,根本就是在为他之前没考虑到后果的冲动行为买单。

现在话说得好听,是因为他还没有经历那些现实中的痛苦,想象中的负责根本不痛不痒,等到将来他发现自己无力承受的时候,替他不成熟的行为最终买单的,是那个女孩子,和舅舅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