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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庄被大塘、尧塘三面包围,村里人种的田,大多数在大塘的西边、北边,滔滔的河水,就像愚公家门前的两座山,去田里干活,看得见田过不去,要绕一个大圈才行,来往的路程比上街还远。义父在世时,蒋兴提过修桥,义父以不为天下先婉拒。去年收割时,蒋兴挑一担稻回村,一百多斤,走了半个小时,多花了时间,还累得筋疲力尽,再次动了修桥的念头。他去何富贵家提修桥的事,何富贵坐在太师椅上,两腿张开,双手拿着旱烟管“滋滋”地抽烟,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修吧,你家养猫、堵缺口也没问我呀,你家银子多,你家说了算,何家庄要改蒋家庄了。”蒋兴看何富贵阴阳怪气、一脸不高兴,知道多说无用,咬着牙回了家。

何富贵老祖宗属鼠,猫鼠是仇敌,他家不养猫,村上人家也不敢养猫,家里和田里的老鼠就多得成灾,吃粮食咬家具和衣物。美兰新做的一件衣服,因为一块糖糕忘了拿出来,衣服就被咬烂,一家人都很心疼。刚巧西街饭店养的花猫生了小猫,蒋兴就抱了一只回来,别看猫小,三个月后,“喵喵”一叫老鼠就不敢动。一家人高兴了,何富贵却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蒋家有钱了,不把村规村俗放在眼里了。”

在大塘西边,蒋家有一块地与何家挨着,何家的地低,稻田需要水时,自家不车水,总是扒开缺口放蒋家田里的水。有一次,刚用水车踩了半天水,稻田里有了二寸深的水,一个晚上过来,稻田又干了,水都跑到何家的田里去了。长工马通山很恼火,要蒋兴找何富贵说一说,要放水也打个招呼,可以多车些水。蒋兴说:“放就放吧,都是邻居,又是邻田。”马通山觉得蒋兴太仁义了,也就不再说了。后来灌水以后,马通山就在屋后看着,只要何家有人去扒缺口放水,待何家人走开,他就带上铁锹去把扒开的缺口堵上,还用脚在上边踩结实,让缺口处滴水不漏。如此你来我往几次拔河后,何富贵不高兴了,但又没法说,待到蒋兴找他商量建桥的事,忍不住说了出来。蒋兴回家对马通山说:“老马,以后别再堵缺口了,何家放水就让他放,就当田埂不好漏水。”

马通山虽不乐意,还是答应了,今年没再堵缺口,何富贵也高兴了,对蒋兴说:“近邻胜远亲,一个村上和睦最要紧。”

蒋兴看他有了笑脸,忙又提出建桥的事,何富贵脸上的笑容又没了,摇摇他那胖圆脑袋说:“你真爱管闲事,不可思议。”

“怎么是闲事呢,我们的田都在大塘对面呢。”

“千百年来就没桥,田不也种了,日子不也过了?路远路近,佃户一样交租,长工一样干活,造了桥,少走路省了力,佃户也不多交租,长工也不少拿工钱,大塘绕村如护城河,还安全呢。”

“有什么安全,坏人和盗贼不能从东边进村么?”

“我不和你争,你问问符家、陈家,还有别的人家,他们都同意,我也不反对。”

今天上午,蒋兴约了村上人家明天上午商议建桥的事,傍晚天阴了,刮起了东北风,气温骤降还下起了雪。蒋兴晚上撒尿,还看了窗外,雪花还在飘,他好半天睡不着,担心下雪天冷,有些人不来开会。早上起来,地上一层白雪,如玉如面,西北风吹着,天晴了,太阳出来了,蒋兴心情也好了,他早早端了七、八张板凳放在东墙处,让大家边晒太阳边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