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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养了一月有余,鬼蛾的臂伤已彻底好了,没有留下疤痕,只是那满臂刺青全然缭乱。这丑陋令她心烦,却也不怎么惶急。练气之人,尤其是修至她这等品阶的,除非手足被人“连肉带骨”直接削去,一般的皮肉外伤,皆能以比之“素人”快上数倍的速度痊愈。

与之相对的,高阶“练气者”的身体对外物的消融、排异,也与“素人”不可同日而语。因此鬼蛾的烧伤再如何疼痛,也无法通过服饮“忘忧果浆”来缓解;也因此,随着钢针深入肌理的色料,过得几年,便会消失不见;更因此,那间刺青小店绝不能倒,她这一身斑斓,必须反复的补、反复的补……

“师傅”。臂伤痊愈,又在周莲身上扳回一局后,鬼蛾的心疾也渐淡了些。这日乘着马车,来到许久未至的刺青小店。这小店的名字,就叫“刺青”。正如诞生于“顺帝国”时期,那全天下的第一家镖局,名字也只叫“镖局”。

小店门庭不大,内里别有洞天。这是个只有“一进”的小小院落,庭院正中,伫立着一棵极其诡异的雪松。雪松之粗,需三人牵手才能勉强环抱,然而仰头望去,却只堪堪二层小楼的高度。繁密低矮的松枝,如一只巨爪笼罩整座院落,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小院位于枯荣城“内城”,原是鬼蛾用脏银购置的私产。她极爱这个地方,无需阔大的广场和雄奇的殿宇,只一个逼仄、狭隘的空间,也能让人体会自己的渺小,在鬼蛾看来,这无疑是一种艺术。

果然,今日又无别的客人。“粟宓什”正坐在屋内,用木笔蘸着色料,在硬纸上画些什么,似又在构思新的作品。可这满室满墙的奇异,又有谁来替他呈现呢?

两名鬼蛾买给“师傅”的婢女,正透过雪松的缝隙,慵懒地享用着午后的阳光。也不知,这两个娇俏女子他享用得如何,已经好多年了,要不要换呢?“粟宓什”不爱说话,更从不跟鬼蛾谈论这些。

“小蛾。听说你受伤,好了没?”粟宓什的“中原语”说得已经很好,近些年,更连发音中的怪异处,都已修正得差不多了。

“嗯,已全好了。”鬼蛾面上微红,师傅既听说自己受伤,想必也听说了受伤时的诸般耻辱。不过,在这个人面前,鬼蛾倒也不觉得如何。毕竟每次“补色”时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子,师傅已不知见过多少次了。“只是,现在全乱了。”鬼蛾委屈地掀起左手衣袖,轻轻搭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