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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乔淳打个颤撑起来,四下里望望,望到奚甯,方忆起前事,咳嗽两声,“桓儿是不中意松琴,还是别的什么缘由不要娶她?你细说一说,儿女婚姻,我倒是不大专横,只是不好向你岳母交代,总要说个能震得住人的缘故,否则你岳母能打到你家里去。”

奚甯忙打了拱手,上前两步回秉,“如今小婿与潘懋,只等宁夏的消息一道,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只怕连面上的体面顾不住了。这个时候,桓儿与我都不好叫他拿住半点把柄,律法上讲:‘若娶己之姑舅两姨姊妹者,仗八十,并离异①。’民间表亲嫁娶虽多,也无人查管,可这个时候,桓儿若定了松琴,只怕潘懋以小做大,借机扣个罪名,小婿有罪也无非罚一罚俸禄,桓儿也不过杖八十,可侄女若离异,如何好再嫁?”

说到此节,乔淳亦不得不把老态龙钟的身子骨撑起来,郑而重之地点头,“兵部的消息什么时候到?”

“大约就这几日。”

“潘懋是急了……”乔淳复点点头,将袖缓慢地摆一摆,“这时候,是不要扯进松琴为好。你去,我来跟你岳母与小乔讲,叫他们另寻良婿为上。”

奚甯应承后,撩了衣摆端正地伏跪在地磕头,“小婿此番若有长短,不能敬孝,先叩谢岳父大人多年栽培之恩德。”

“起来起来。”乔淳远远地托着手,徐徐转了脸,将手摆一摆,“去吧。”

奚甯告辞离了乔府,骑马归家,门前正撞见个太监,说是奉金巧命之命来递东西。奚甯接了,再三款留,太监急着回去复命,不肯进门,奚甯只得打发送了赏,拿着帖子回屋,换了衣裳适才得空细看。

临近黄昏,天色幽暗,屋里尚未点灯,仅仅是窗户开着,撒进来一片似蓝非蓝的光。他沉默地陷在椅上,风将满案的纸张扇得簌簌响,似将去未去、将来未来的另一段故事。

久久之后,他将那封帖子阖上,带着往莲花颠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