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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略送出去两步后,施寻芳踱回案前,重执起那卷薄薄的细绢玉轴徐徐展开,像是展开了一段更高更远的起点,窗格里聚来一束光,罩着这位朝野上崭新的主角。

圣意传达到奚府是下晌,奚甯难得早归,正于外书房与奚桓谈议今年的秋税。

这厢父子二人论古说今,谈及各省“均徭”时,奚桓更是大谈私弊,“我朝凡年十六至年六十男丁应服杂役,能亲自服役出力者为‘力差’,或不能服役者折缴银钱为‘银差’,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为朝廷家国效力,原为初衷。可如今地方上,或能出力而不愿服役者,多缴银子买通差官,登记造册就能避开力差,朝廷既不能获人力,亦不获财力,反倒成了这些贪蠹谋利之策。”

奚甯在案上颔首,“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改良方策为上?且说来我听听。”

“儿子以为……”

说到此节,倏见丰年进来通传都察院来人。奚甯已有所料,连补服亦未换,使丰年迎到厅上款待。丰年去后,奚桓到高几上为他取来乌纱,双手递上,“请爹千万保重。”

奚甯接来戴上,拍拍他的肩,“圣意如何,其后便知,你长大了,切勿慌乱,安抚好家里的人。福建那边,我已与施大人议了叫季大人去盯着,登封那里,你候听圣意,若天有公道,你与昌其冲立刻上疏,请旨圣上派钦差去查。”

“儿子明白。”

在奚甯从容的一转身间,莫如巨石投海,掀起惊涛,府中由下至上全然乱了阵脚,纷纷如鸟兽惊,妄论生死,窃议家变,不过一日,已是人心惶惶。

次日天不亮,冯照妆十万火急地派小厮在碧乔胡同将奚峦叫回,奚峦骤听始末,险些急得跳梁三尺高,仓惶将一身醇厚的酒气卷入莲花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