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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清冷的月辉洒在整座凤凰城,将城中的诸多房屋映得如同鬼魅之影。树木的影子在地上投下成片的黑暗,飞鸟在枝桠间飞过,留下划破寂静的鸣叫声。

后纪躺在床上,呼吸沉稳,已睡去多时。他虽有数百年的修行,在魔族中亦算作是小辈。

九荇盯着他许久——这幅七八岁的可爱面容,放在寻常小妖或是人间孩童身上,也还是整日里吵着吃零嘴的年纪。偏偏眼前这位,却顶着这张脸,总做成熟庄重的老大人模样,不让人敬畏,反让人心疼。唯有如此刻睡去,脸上才有些娇憨的孩童神态。

为他掖好被角,九荇回身坐到桌旁,就着烛光查看午后寻来的凤凰城地志。地志中通常都会记载本地的诸多状况,从本地百姓口中听到的那些口耳相传的故事,往往能从地志里找到详细的记载与根据。

九荇对“丹鸟化城”一说颇感兴趣,心中有丝丝缕缕的直觉,总觉得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简单。

一旁的蘼芜闲着无趣,寻乐子似的时不时用双指捏烛火。他双指一夹,烛火便一晃。他双指一放,烛火便复又布满房间。一夹一放之间,烛火摇曳不止,将一切映照得不甚真切。

这是九荇的主意——她直觉今日夜里会不太平,便三人主张聚在一处,以应对随时会来的意外。

本来九荇好好地看着地志,烛火却总被蘼芜挡去。

她被蘼芜的动作扰得不耐烦了,开口嘲道:“当心烧了你的狐狸爪子。”

蘼芜悻悻一笑,轻骂一句:“自己谋划什么也不同我说,让我好生无聊,没良心。”

“你总说我没良心,我看你才凉薄得很。”九荇说着,将他的手隔开,将灯烛凑得离近些。

蘼芜捏不着烛火,便刻意将羽扇扇得动静大些,让烛火摇摇晃晃,嘴上追问:“为何说我凉薄?”

九荇握住他的羽扇,强迫他停下摇扇的动作,双眼微微眯起,沉声道:“自浮玉山化形,你便寻借口留在芙蕖别院,劝我以缓兵之计让后纪留下,诱我去参加天黎城的遴选,怂恿后纪西行,其余小把戏,还需我继续一一分析吗?”

自离了南庭仙洲,九荇便日复一日地回忆起浮玉山上生活的数日,本来只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与江疑最后相处的日子,但回忆愈清晰,便愈察觉到些不寻常的地方——蘼芜一直状若无意地引导她做事,推动她朝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这个人,太可疑了,他所做的一切,也太可疑了。

蘼芜闻言一惊,抬眸看去,却见九荇双眸澄明如镜,期间有浩然之气,深不见底。那双似星辰般的眸子,映出的是自己此刻狡如鬼魅的面容。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反问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既如此怀疑于我,又为何让我跟在身边?”

他唇角微勾,一双眼睛也如弯月般柔和。虽然整张脸都挂着笑,却令人觉得全无笑意,只剩森然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