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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裴燃“死”是什么。

裴燃想了很久,告诉他每个人的生命都会结束,就像果实会落下来一样。

他又问人死了怎么办。

裴燃说会化成一捧灰,埋进泥土里,洒进大海里,变成树,或者变成倒映在水里的星星。

贺一鸣听不懂,哭得很可怜,裴燃抱着他,与贺照群隔着袅袅烟雾神情肃穆遥遥对视。

这是很多年前贺厚志葬礼,顾美兰对他们兄弟说过的话。

后来他又说给她听。

三日后扶灵出殡。

顾美兰一小时不到,化成一捧灰。从殡仪馆到墓园,贺照群抱骨灰盒,裴燃撑黑伞。有人向他们投去探寻的目光,但没有人出言质疑或阻拦。

顾美兰最终与丈夫葬在一处。

花岗石碑上留存这对夫妻年轻时的灿烂笑靥。故祖考妣之墓。1943-2018。1941-2022。立碑人空着,没有落款。

宾客聚拢着为故人送行,最后吃一席解秽酒,便可结束散场。

中途有人喝高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在白事筵席也能喝高。被几位年轻力壮的男人架着劝下,没有闹成事。

裴燃没有胃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顺道出去透气。酒店正门人多,转而往侧门去。侧门通往停车场的小径林荫浓密,日光透过枝桠落下来,她踩碎阴影,立在一株白玉兰旁边发呆。

可惜不止她一人贪图这处清静。

不过半晌,便听闻不远处传来交谈声。

“造孽哟。”一个尖细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年纪了,说的是南方语调的普通话,“要不是当初捡了这个煞星回来养,婶婶哪至于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也再难处理得妥当了,他肯放弃大好前程回来岛上照顾老人小孩,总是感念着婶婶家这份养育之恩的。”回应她的女声稍微平厚些,讲话语调慢而松垮,句与句之间拉得很长,时刻瞻前顾后似的,说:“婶婶病了多久,他就照顾多久,钱财用度都不吝啬,之前幺叔走,也全凭他一力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