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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月骑在马上, 望着眼前的滚滚黄涛,沉默不语。涛声喧嚣腾沸, 身后大批的拱月军将士却鸦雀无声。她静静地注视着宽阔的河面上, 波涛打着旋, 卷着泥沙流走,心间之感难以言喻。身上的盔甲在闷热的天气里,仿若蒸笼, 人处在其间, 已然是周身汗湿,难受极了。头顶阴云密布,身后的暴雨且将追上她们了。行军五日,大部队行走缓慢, 倒不是走不动,而是李瑾月在等消息。而就在方才, 她接到了洛阳快马传来的急报。

这是一个噩耗, 一个她等待已久的噩耗,她的二弟,昨夜在东宫中自尽了。

太子是她的兄弟姐妹之中, 唯一走得比较亲近的。若说他有城府,确也有, 但因心肠太软,使得他总是显得懦弱。他才能平庸,多半得依靠身边的谋士出谋划策,容易被左右。自尊心又太高, 总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以致沉不住气。走到这一步,虽不能说是咎由自取,却也算是成王败寇,难有怨言了。

只是犹记刚下嵩山之时,沈绥曾对她轻声提了一句话:

“太子时日无多,且待。”

沈绥未对这句话做过多的解释,李瑾月也并未细问。她们只是心照不宣般,任由事态继续展了下去。她以为她见惯了尔虞我诈,自己的手中也早已沾满了鲜血,会满不在乎地等待沈绥的预言成真。然而她错了,这几日心内的彷徨,以及方才听闻噩耗之后,心口沉甸甸的感受,是做不了假的。

她对她的二弟见死不救,已成事实,这条人命,她也有了份。这是她走上那至高宝座的重要一步,这一步上,填进了数十条性命。不知此后的漫长道路中,还有多少人会被她踩在脚下,亦或是她自己被别人无情踩落。

她没有后悔,因为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得到那个宝座,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赤糸、琴奴。皇位之争,哪有不死人的。她冷硬着心肠,只允许自己眼下这一刻,缅怀一下她那可怜的兄弟。

渡头口,大批的渡船已经开来了,李瑾月下了马,牵马上船。这里是温县码头,眼前横亘的滚滚黄河是他们前往河朔需要渡过的第一个天堑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