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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接着说道,“我终于说服德·拉木尔先生同意与那位狡猾的代理主教福利莱先生取得和解。他对我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是实际上统治贝藏松的人,要他默认您的高贵出身,将是这次谈判中的一个心照不宣的条件”

于连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伸出手拥抱住了彼拉神父,他终于看到自己被人承认了。“呸!”彼拉神父一把将他推开,说道,“这种世俗的虚荣有什么意思?……至于索黑尔和他的儿子们,我会以我的名义,每年送给他们五百法郎的赡养费。这笔钱会分开来付给他们每一个人,只要他们能令我满意。”

于连已经回复了他的冷静、高傲的态度。他向神父致谢,但措辞空泛,没有任何具体的承诺。“这是可能的吗?”他暗想到,“莫非我真是被拿破仑放逐到我们山区里的一个大贵族的私生子吗?”这个看法,他越想越觉得并非不可能,“我对我的父亲的憎恨便是种证据……我将不再是一个怪物了。”

这一番独白之后,没有几天,轻骑兵第十五团,法国陆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正在斯特拉斯堡的校场上演习做战。德·拉·韦尔奈骑士骑着一匹最漂亮的阿尔萨斯马,这匹马花了他六千法郎。他现在已经是中尉了,除了在一本他从前听说过的团队的名册上,他从来没有做过少尉。

他那不动声色的神态、他那严厉而近乎凶恶的眼睛、他的苍白、他的不变的冷静态度,从第一天起,便为他博得了声誉。以后,他的周到得体的礼貌,他的射击才能,令他的同僚刮目相看,放弃了公开跟他开玩笑的念头。五六天的迟疑犹豫之后,团里的舆论便鲜明地倾向他了。一些爱开玩笑的老军官说道:“这年轻人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年轻人的样子。”

于连从斯特拉斯堡给谢朗先生写了封信,那个维里埃的老教士,如今已老得不能再老了:

我毫不怀疑您在得知我的处境日趋丰裕美满这个消息时的欢乐心情。附上五百法郎,请您悄悄地,不必说出我的姓名,分给那些像我从前一样贫困不幸的人。我相信您一定会像当年帮助我一样地帮助他们。

于连陶醉在野心里,而不是陶醉在虚荣里。他将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仪表修饰上。他的马、他的制服、他的仆人的号衣,全都光鲜整洁,简直比得上英国王公所要求的那种程度了。他靠别人的荫庇当上了中尉才只两天,就已经在盘算,为了能像所有的名将一样,至迟在三十岁时当上司令,那么,他在二十三岁时,便不应仅仅是个中尉。他现在只想到他的荣誉和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