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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坐起来皱眉瞧了我一阵儿,才悠悠开口同我讲了四个字,他说:“最后一次。”

那神情里头带着的不晓得是什么滋味儿,我跟他四目相对,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了一阵儿,忽然有些好笑,挑挑眉就问他:“怎么?事不过三?”

三回,算起来这恰是我第三回了颠的去啃他,他不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单是那明亮的招子不晓得带着什么意思在我身上转了几圈,又用那一贯的调子喊我:“花梁……”

我一惯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却偏是在这时候,忽然厌恶起他这熟悉温软,曾经一度叫我觉得听他这么喊我一声就好像是在做梦的调子,忽然不想再听他这么喊我,因而想也不想,当即回敬他,“最后一次,六儿爷,希望你也是最后一次。”

我话音落下的当儿,他张了张口没出声,看那口型分明又是一个“花”字,然而他这个字始终没有出口,只是在末了闭嘴时,自喉中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的一个“好”字,说出了千万种意味,打从头一回见面起,他当着我说过的最多的一个字,既是这个“好”字。

我要他把那准备好的饭菜倒了换他亲手做的,他说,“好”;我要散了花家,放弃曾经所有,他说,“好”;我让人取他性命未果,着癫抱他的腿央他别走,他说“好”;我从那两年的沉睡里醒过来,要他亲手做东西来吃,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