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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羊第一次在这般环境下过夜,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天色微明才睡去。待他醒了,已是日上三竿,却不见裁春,急忙出来察看。原来裁春正倚在马车旁,用一把小梳子打理头发,见了他,笑道:“你终于醒啦。”

李未羊脸一红,“你起很早么?怎么不叫我。”

“我见你睡得安稳,不好意思叫你。”裁春转身从车厢里捧出一个罐子,“这是我早上到那边小溪盛的,你要洗脸么?”

江南水网纵横,溪流湖泊随处可见。李未羊嗯了声,伸手去接罐子,裁春却缩回去,拿了条干净布块给他,道:“你拿好了。”再把盖子掀开,倒了一些,润湿了布。李未羊抹了脸,啧啧道:“好清凉啊。”再看布上多了草木碎屑,说:“再倒一点。”裁春又倒了些,笑道:“好啦,路上还要喝呢。”捂着罐子回车厢去了。李未羊又擦了擦脖颈,他见这布做工不错,便叠好了贴身携着。又去解了拴绳,慢慢赶着马车上了大路。

走不多时,前头奔来两骑白马,马首系着红绡带。李未羊心忖:莫不是连山盟的弟子?有心相让,将马车往右侧开去,拉下毡帽。二骑匆匆而过,似不曾注意到他。

裁春隔着箱帘缝隙瞧见了,探出头,“你看见那红绡没有?”

李未羊说:“我瞧见啦,怎么?”

“那是连山盟的一种标志,通知沿途弟子做好缉拿围杀的准备。”

“原来如此。”李未羊只当多听了一点杂闻,淡淡应道。他此番和柳裁春前去傅庄,只是应傅艳阳之托,去取父亲生前若干文札笔记,是以信马由缰,并不心急。

裁春担忧道:“不知道他们要对付谁?”

李未羊道:“这个简单,把他们抓来问问就知道啦。”

裁春喜道:“你能吗?”

李未羊本是玩笑话,谁知裁春一本正经相询,他迟疑道:“应该不难。只是他们马快,估计已去远了。你这马可赶不上趟。”

话音刚落,马车后马蹄声蹙进。李未羊将裁春推回箱内,低着头驾车。原来是那两骑去而复返,一左一右夹着马车。李未羊沉着气,并不抬头。

三马同行了片刻,终究是对方按捺不住。左边那人喝道:“你这马是柳楼的,你是什么人?”

李未羊眼神一抬,撇见老马臀上烙印,心里一叹。口中道:“是柳楼小厮,去城外采买东西。”

“胡说,采买东西值得用马车?”

“是为七娘买些贵重物件,是以要用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