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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刚和安心通完电话,这时老家小卖部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子凡一下紧张起来,心已提到嗓子眼上了。知道老家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母亲不可能平白无故给自己打电话。这是提前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是子凡主动打电话往老家告知。长途电话费贵,家里又没其他额外经济收入。无非就是怕父母花钱,二老挣点钱不容易。尤其在农村,田里的庄稼也值不了几个钱。父母一生勤俭节约惯了,从来不乱花钱。一个钱掰成两个钱花,衣服都不舍得买新的穿。还时常叮嘱子凡,挣钱不易,切勿大手大脚的乱花钱。积少成多,细水怕的长流,后面花钱的事儿多着呢...

今天事出突然,必有蹊跷。何况切肉连皮,父子连心。子凡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家里真有什么急事吗?该不是父亲身体有问题吧?子凡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砰砰跳个不停。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子凡此刻有点魂不守舍,如芒在背。担心父母身体不好,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的事啊...

平时都是自己约好时间让母亲接电话,今天怎么回事?一定是家里有重要事情,母亲才给自己打电话,心理预感不妙。子凡赶紧到小屋里接电话,母亲那熟悉而有些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亲道:“子凡你仔细听着,妈给你说个事。其实年前就想给你说了,怕影响你过年,惹你怄气。我和你爸早就商量好了,不希望你当上门女婿。远天远地不说,来回折腾也不方便。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事情,远水止不了近渴,我和你爸都帮不上一点儿忙。你爸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从不轻易抽任何人一支烟,喝别人一口酒。往往都是给别人发烟,请别人喝酒。脾气倔的要命,硬断不弯。听说你要到女方家落户,这几个月半夜半夜睡不着觉。唉声叹气苦不堪言,坐在床头喝闷酒。你知道的,每个星期都要买五斤一壶的散酒,心里确实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只有我自己知道。有次我半夜醒来,见你爸靠在床头抹眼泪,内心的压抑、让你爸几个月之间添了许多白发,两鬓染霜。你爸性格倔犟刚正不阿,这件事让他感到非常难过内疚不安。今天就给你表明一下我和你爸的态度,年也过完了。如果你非要到女方安家落户,但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没有任何推卸的理由。

你先记住第一条!必须先把老家住的旧房翻盖成楼房,把第二层全部换成楼板才行。并不是我和你爸自己想住楼房,而是想给你留条后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结婚后你俩合不来,或是女方家把你撵了出来,在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时候,老家房子就是你以后的落脚之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以后在外面混好了,老了也得落叶归根。你看那些当官的和有钱的富人,都要在自己出生之地修套房子留作备用,老了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你别到时候扁担没抓,两头齐抹。那挑水的扁担,为啥两头都有固定的楔子?不为好看,而是怕重物压在肩上固定不了。如果失去平衡滑落,会造成不必要的失误和损伤。这就是扁担两头都要固定的原理,这事不容商量。我预算了好几次,有七八万就够了。最多不超过九万,你记住了吗?

第二条!如果当了上门女婿,小孩肯定要随女方的姓。假如第一个是女孩,还得生个儿子。你要记住,那怕第一个是儿子随女方姓,第二个不管是男是女,都必须跟你姓。要是前两个都是女孩,也必须有一个跟你姓才行。

我说的有些繁琐不清,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一句话,不管男孩女孩,第二胎必须跟你姓‘甄’,你听明白了吗”?

子凡道:“我不光听明白了,而且还听的一清二楚。管他是男是女,第二胎必须跟我姓。第三胎随女方姓,第四胎再随男方,以此类推对吗”?

母亲道:“对对对,我和你爸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我们甄家在本地也算是大户人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算的上是家门正派之主。过去因为成份问题受到牵连排挤,现在这个问题早已不存在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如果你达不到这两个要求,结婚的事你自己看到办。这两个条件如果你能完全达到,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这事有点让你为难,但不这样做,将来恐怕后患无穷。上门女婿有了儿女后,被女方家撵出去的例子也有,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对你来说是件好事。现在人心复杂瞬息万变,有些事不得不防”。

子凡道:“妈你放心,过几天给你回话。你给爸说一下,我会酌情考虑的”。

母亲道:“什么叫酌情考虑?那些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话你最好别说,你想用‘酌情’两字蒙混过关,坚决不行,我先挂了”。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子凡站在窗前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子凡想了又想,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就像脓包疮一样,如果不把里面的脓血挤出来,只会越长越大。搞不好里面的肉最后都要腐烂,长痛不如短痛。自从大年三十和初二那天中午开始,子凡深深感到不安。还未正式结婚,现在就这样对待自己。一旦当了上门女婿,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恐怕身不由己。三尺白布下染缸,到时想捞已经来不及了。除了面目全非,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白布早已变了颜色,任人裁剪。不是亲生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猪肉硬要往羊肉上贴,那是不可能粘在一起的。除非变异克隆,方才有回旋余地。

子凡一时情绪低落,无精打采长叹一声,忧心忡忡恍如乱麻。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来,禁不住潸然泪下。倒在床上昏沉沉的睡着了,大白天竟做起了恶梦。“只见自己一个人来到大山深处,那里有一片幽静的深潭,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有几对鸳鸯正在追逐嘻戏。忽而沉入水中,时而跃出水面,伸出高傲的头颅四处观望。几只小鸟沿着水面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玩着游戏。深潭三面环山,被周围山峦紧紧拥抱,只有一条崎岖弯道通向山顶。这里没有喧嚣的人群,没有车水马龙的嘈杂之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而平静。子凡心中暗想,这比陶渊明笔下描写的田园生活不知要强多少倍?王维诗‘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如果这里再有几户人家就更好了。天上几只雄鹰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嘶哑哀嚎之音,让人不寒而栗。子凡见两只鸳鸯慢吞吞的游向湖边,便蹑手蹑脚走近湖边草丛之中,刚想伸手抓住鸳鸯。这时突然从湖中冲出两头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嘴,满嘴獠牙、象锯齿一样朝自己恶狠狠的扑来,原来是一头雄狮和一头凶猛的鳄鱼同时扑向岸边,一口把自己吞进肚里。自己急忙大喊救命呀救命。浑身血流如注疼痛难忍,霎时从梦中惊醒”。

子凡用手一摸满头大汗,心惊肉跳,呆若木鸡缓不过神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如同死人一般。以往阳光干练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的精神劲儿荡然无存。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全身早已湿透。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端起茶杯喝个精光,手抖个不停。想起梦中之事深感诧异,左思右想琢磨不透,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安心这时刚好进屋,见子凡头上大汗淋漓,惊魂失魄,浑身不停的颤抖,像打摆子一样。还以为是炉子里添的煤太多,有可能不小心中了煤气。便对子凡道:“天气逐渐暖和了,不需要再添那么多的煤。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了,屋里也不算太冷,稍微有点火就行了”。

子凡道:“并不是煤块添的太多,而是心里这团无名之火挥之不去。每天都在无情的熊熊燃烧,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心觉得子凡心里有话,而且脸上颜色不对,似乎隐藏着什么难言之隐。遂对子凡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困难我俩共同面对,风雨同舟,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子凡想起大年三十和初二两次喝酒的情景,以及母亲提出的两个苛刻条件。加上伯父安业提出的彩礼首饰嫁妆之事,千头万绪一时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像一把钢刀,深深扎在自己心上。一时忧从中来,悲痛欲绝,不知怎样才能化解此事?只觉心头一阵楚痛,鼻子一酸,眼泪顺着两腮扑嗽嗽的滚落下来。抱着安心失声痛哭,鼻涕泗流。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这么悲凄。大脑恍惚,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