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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旅程是最艰辛的。哈罗德能看见的就是路,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之前右腿的伤痛又作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他根本就身处于一个不存在的地方。苍蝇在他 脑袋周围嗡嗡作响,有时还有什么虫子咬他一口、叮他一下。土地 很广阔,很空旷,马路上排成一排的车子像玩具一样。又是一座 山,又是一片天空,又走了一英里,全都一模一样,令他厌倦得几 乎想放弃。他经常会忘记自己到底是在往哪里走。

失去了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那个词是什 么来着?他记不起来了。他记得开头那个字应该是单人旁的,但实 在想不起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浸透夜空的黑暗,打在身上的雨 水,吹得人寸步难行的狂风。他浑身湿漉漉地睡着,又湿漉漉地醒 来。他再也想不起温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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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他以为已经摆脱了的噩梦又回来了,他无处可躲。无论 醒着还是梦中,他一遍一遍经历着过去,而且从中感到了新的恐 惧。他看见自己站在花园棚架里举着斧头胡乱挥舞,手上都是伤 口,被威士忌灌得醉醺醺的头左摇右摆。他看到自己的拳头打在成 千上万片五彩缤纷的玻璃大头针上,血流如注。他听到自己在祈 祷,翻着白眼,双拳紧握,但那些祈祷一点意义都没有。有时他还 会看到莫琳转身背对他,走向一团耀眼的白光,就这样消失了。过 去那二十年就这样被抽丝剥茧、原形毕露,他再也无法躲到那些平 淡无奇或陈腔滥调背后。与这片土地上一切细节一样,所有伪装都 不复存在了。

没有谁可以想象这样的孤单。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什么回 音都没有。他感到身体深处有股寒意,好像从骨头开始结了冰。他 闭上双眼,觉得自己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了,没有丝毫反抗这种想 法的动力。当他再次醒来,皮肤被身上僵硬的衣服划过,脸上的皮 肤因太阳或是寒冷火辣辣地疼,他只是爬起来,又一次迈开沉重的 步子。

鞋子有个地方鼓起来,鞋面和鞋底连接的地方开了个口,鞋底 又薄得像纸一样了。他的脚趾随时会穿过破洞露出来,他用那卷蓝 色的胶布缠了几圈,从脚底一直绕到脚踝,这样鞋子和他就连成一 体了。或者反过来,是他和鞋子连成一体了?他开始觉得鞋子有了 他们自己的思想意愿。

走,走,走。这是唯一的语言。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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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是脑子里在想,甚至是有人在朝他喊这几个字。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路,整个他就是一部走 路的机器。他是一双缠着蓝色胶带的脚,在往贝里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