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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骂吧骂吧,尽情地骂,骂个痛快,对一个将死之人,傻子才会生气。咱家只替张兄不值,死到临头了,仍是这般愚顽不化。此事并非私人恩怨,咱家也是身不由己。张兄竟还拿过去的小恩小惠说事,不觉得很可笑吗?”

“好一个身不由己!当年我爹若不是信了你这小人的如簧巧舌,焉能明知有危险仍情愿奉旨返回京师?”

“哼哼,多说无益。咱家一夜未曾合眼,实在是没多少精神头听你倒苦水。张兄,该上路了!”

“那就来吧,张某今天就先为张家冤死的百十口人除了你这个阉儿。”张世卿大力一脚跺在炕上,借力飞身蹿至院中,暖炕登时被蹬塌了一片,彻底隔绝了仇九的视线。

仇九出不去,看不见,心虽似油烹,却也只能凝神细听。先是呼呼带风的拳脚声,后又是兵器相交的铮鸣声,“乒乓乒乒”声大作。也就是盏茶的功夫,仇九听得父亲“啊”的一声惨呼,心知不妙,顿时汗出如浆,怎奈被土石埋了个结结实实,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哈哈……”得意至极的大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终至不闻。

仇九蜷曲着身子,一点点用手抠着把砖土挪向身后,身子慢慢挤了出来。跑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父亲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衣衫破处,胸前一个血洞,身下一滩紫血。

仇九大恸,扑过去抱起父亲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喊着爹爹。张世卿左胸中刃,贯穿心脏,血已流干,早已气绝身亡,又如何能回应儿子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