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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奴道:“小人不该亵近娘子, 还有…不该拿公主的事开玩笑。”

韦欢淡淡道:“既然知错,也知道该怎么罚了罢?”

佛奴便煞白了脸:“杖…毙。”见韦欢神色淡然, 并无赦免之意, 更慌了手脚,倒不敢再凑近,亦不敢大哭大喊,只趴在地上叩道:“犯了娘子的道理, 就算杖毙,也是活该,并不敢多做抗辩。只求娘子看在小人侍奉这些年的份上,稍恤家中老母,或赐钱帛,或遣人岁时探看,小人来世必报娘子大德。”

韦欢看着他笑:“你幼年即进宫,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母亲是谁,倒是比其他人都强许多——只是你既然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怎么做事之先,就未曾想到你家中老母?”

佛奴一怔,仰头来看韦欢,韦欢盘腿坐到榻上,一手微抬,便有小内侍狮子奴谄笑着为她取来念珠,韦欢手持念珠压在膝上,看着佛奴微笑,佛奴周身寒,颤抖着爬到榻前,叩道:“小人知罪。小人阿娘早就没了,兄弟也都离散,家中实已无旁人,随口胡诌,只是想博娘子怜惜…娘子饶命。”说到最后,已带出哭腔,涕泪交下,甚是凄惶,韦欢斜头看他,看得他脸唇皆白,身如抖筛,方慢慢道:“罚你十杖,去罢。”

佛奴似不敢相信这惩罚,怔忡道:“娘子?”

韦欢看他一眼,轻轻微笑:“这十杖不是怜惜你,是因你初次犯此,日后或有改过之机——明白么?”

佛奴若有所悟,将头在地上狠命一叩:“小人日后绝不敢再犯。”规规矩矩地将信递至几上,退出门外,便听门外传来击打之声,击打既停,佛奴又进来,只着绢布中衣,面色苍白,汗出如雨,向韦欢磕头,口道谢恩,俯身时但见上衫上有斑点血迹,行刑者显然并未手下留情。

韦欢见他识趣,微微一笑,叫他退下,自案上取了书信,刚要展开,听门外报“殿下来了”,只好收进怀中,迎出门外,只见李暅匆匆自外而来,见了韦欢才缓了脚步,叫一句“阿欢”,大步入内,向主座一坐,便是嗨声道:“阿欢…大事不好!”

韦欢道:“殿下莫慌,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可先自乱了阵脚。狮子奴,叫他们送茶来。”亲向李暅捧了一杯茶,眼向后面一瞥,见韦欣并没跟着,倒是自己给的郭孺人跟在后面——她早在殿外便住了脚,怯生生立在门槛旁,见韦欢看过去,方向这边一礼,动静直如弱柳扶风,韦欢点头一笑,对狮子奴使个眼色,狮子奴便会了意,悄悄地走出去,掩上门,韦欢方走到李暅身旁,作出打量之色:“殿下衣裳都没换,是自省中来,还是自贞观殿来?”将头一偏,轻笑道:“元月省中封印,早上又听说宫里在预备宴席,想是有内宴?是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陛下,带累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