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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从枣湖渔村离开的那一天,江少儒从没想过,这会是自己时隔多年第一次再次来到这里,更不会想到,自己再次过来,不是履行当初的诺言来接黎月的,却是来奠祭她的。

    以为黎月不在人世的时候他痛过,毕竟是自己头一次爱上并曾决心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因为那种痛他头一次选择了逃避,所以这十几年来,他一次都没回来过,也从未打算再来,如果不是怀里这个男孩,也许,黎月这个名字,会成为他心里一个永远的回忆吧。

    世事总是无常,江少儒低头看了看因为车程太远而累得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男孩,怜爱地笑了笑。

    这个男孩有着与黎月相似地秀丽容貌,也有着与她同样纯朴善良的性格,但是江少儒很清楚,他不是黎月的替身,虽然他是黎月的儿子。他有着一般男孩子身上特有的英气与调皮,也有着黎月没有的倔强与骄傲,更多了几分率真可爱,他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谁。

    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过后,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车子穿过石港镇平坦的柏油马路,很快转到沙石铺就的土黄色土路上,路面有点坑坑洼洼,江月被颠簸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车窗外看去,视线接触到熟悉的景色,立刻亮了起来,一把拉过江少儒的手,兴奋地道,“爸爸爸爸,快到了!”

    “对啊,到了。”江少儒揉揉他睡得有点乱糟糟的头发,也笑了。

    渔村还没到,石港镇刚过,附近还有一些稀疏的农田,但是农田外,更多的却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库,水库边上,住着些人家,江少儒记得,多年前自己来这儿时,住在这里的农家大多都是搭的木头棚子,现在,木棚都变成绿墙红瓦的砖房了。

    “自从河坝被冲垮,渔村被毁,枣湖附近的其它村民就不再在岸边搭那种木头房子住了,很多人渐渐搬到镇上或城里,只有这些私人的水库附近还有人家,真正的枣湖渔区,已经被承包了。”江月见江少儒出神,出声为他解释,其实,他对渔村也并没有多熟,他和弟弟还有妈妈,一直生活在镇里,只是偶尔才回渔村看看,但是,这里却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和江少儒认识并相恋的地方,所以,心里便有着那么一点点复杂异样的感情。

    江少儒点点头,没说话。江月看了看他沉默的样子,忽然有点担心。

    十分钟后,枣湖湖堤已近在眼前,找了一处地方停车,嘱咐司机在车上等,江月便抱着江黎的骨灰,一些用于拜祭的香纸,和江少儒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