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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吃了『药』之后,撑起身体从地上坐起来。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贺关喝空冰水,让冷意冲刷刚才嘴里滚烫的口感。他咔嚓咔嚓嚼着杯子里剩下的冰块,从高脚椅上下来,把制冰机关掉。等过身,楼冬藏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贺关:“你……”没想到楼冬藏和他同时开口:“你……”贺关顿了顿。楼冬藏沉默。半分钟之后。“你先说。”“你先说。”第二次撞在一起。贺关:“……”楼冬藏:“我……”这次贺关没让他说完。贺关:“你是不是要说刚才?呃,没事,可以理解,看出来你没睡醒了。我不该没喊醒你直接拽你。意外,意外。”他语速很快,想要掀过这一页。而楼冬藏尝试着睁开眼睛,还在向前想。他刚才短暂地看到了人,但现在眼前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触感还在,楼冬藏甚至不会以为自己睁开了眼。那是贺关吗?他现在想,像做了场梦,梦里贺关的脸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痕,怎么想不到余的了。只记得方似乎很慌张,『色』应该很可爱。现在想绕开这个问题是。他可不会让他绕开。楼冬藏茫然地问:“刚才怎么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我舌会疼。”贺关:“……”贺关觉得自己在搬起石砸自己的脚。啊,楼冬藏刚刚意识不清,现在想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贺关认命地走来:“没,我刚才往你嘴里塞了两片『药』,可戳到你了,让我看看?”楼冬藏坐在地上,间隔几秒才继续发出疑问:“怎么会一圈都疼……”贺关看他动作,是自己『舔』了『舔』自己。他咬的!他错了!别『舔』了!求你了!贺关闭了闭眼,羞耻地圆谎,脸红得差没把西红柿比下:“可我手指太用力了?你刚才没醒全,状态不太好,可觉得我要害你,我就用力过猛了。”楼冬藏见好就收,张开嘴让他看。其实贺关现在心『乱』飞,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楼冬藏却听得出。声音微弱地在发抖。脸皮好薄。贺关装模作样看了几秒,说:“没什么事,破皮都没有,没有血。”楼冬藏:“嗯。”贺关蹲在他身边沉默了会儿,愧疚心发作,主动『摸』他的额:“让我看看还烧不烧。”楼冬藏闭着眼睛任他『摸』:“稍微有热。”刚才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好得,只是稍微有热。他态度越温和,贺关就越如坐针毡。救命,他都干了些什么……这是个病人啊……楼冬藏不破,在他收手时故意握住了他的手,问:“手心怎么这么烫?”贺关下意识拽一下,没料到他握得很紧,没抽出来:“啊……我有热,一会儿洗个澡。”再怎么热,楼冬藏的手心都是凉的。贺关被他握了两秒,思维拐到别的地方:“怎么手就没热过,是还有别的病吗?有时间我带你做个体检?”楼冬藏:“天生的,医

院看过了。”半夜,贺关脑子转得有些慢,此时想不到安慰的说辞,刚好手被他握着,便用力握他一下。楼冬藏自然没有放开他的理:“现在是不是很晚了。”贺关拿起耳温枪:“两了,再测一次体温,有退烧的迹象你就先睡吧。”这次果然比刚才好得。37.8摄氏度,至少脱离了高烧的范畴。刚才烧到三十九度,仿佛只是个假象。贺关:“不到三十八度,我给你倒热水喝。”说着就要站起来。楼冬藏坐在地上,不着急起身,拉着他的手,没松开。贺关:“怎么了?”楼冬藏:“不了。”坐在地上的盲人这才松开他的手,说:“先给自己做吃的,会退烧的,我很快就会好,每年到这个季节都会发烧。”贺关背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忙,不累。”他笑了笑:“我愿意。”贺关帮褚礼,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事业,总归目的不纯。拉一把岳叔、杜俊彦,顺手照顾燕煦,有身边缺人的原因。只有楼冬藏……他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目的,纯粹把他当家人看待。楼冬藏:“不是觉得你太忙,只是……的不饿?”贺关听懂了。不是生分地觉得麻烦到了你,所以不让你照顾,支开你吃饭。只是单纯关心你。贺关这些情绪本就敏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端着,『摸』了『摸』肚子说:“……好像还有。”楼冬藏:“做饭吃吧,我上楼。”贺关:“你吃过了?岳叔做的吗?”楼冬藏:“嗯。”他听着贺关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贺关接了一热水,在厨房那边说:“那你吧……站起来往前。我看着你。”“偏了,往右一步,伸手『摸』一下,钢琴就在那。”“继续走……嗯,到了。”“家里太空了,”贺关把买来的水果洗洗放好,“找位置好像不太方便。”楼冬藏停在上楼梯的位置:“抽时间带我认认?”贺关一边煮面一边说:“明天上午得公司……”他想了想,说:“倒可以,我买了个玩意儿,明天试试。”楼冬藏:“是什么?”贺关:“明天你就知道了……刚好没走,吃个草莓吧,刚好洗了一下。”贺关端着一果篮草莓走过来,喂给他一个,说:“应季的,还挺贵,尝一个。”楼冬藏这次没有故意咬他手指,乖乖咬了一口,说:“甜。”贺关:“那拿着上吃。”楼冬藏:“嗯。”贺关把果篮给他,厨房煮面条。他调一个拌料泼上烧好的热油,很快做好一碗油泼面,自己在楼下吃完,难得惬意。独自一人吃饭的场景他在公司历了很次。在后来的那段时间里,家里没有人,贺关连家的必要都没有,如果不是小黄,可就住在公司里了。他把公司办公室的休息室征做自己的小厨房,常半夜加班加过,抬看到表,才意识到自己要吃东西、该填肚子。他麻木地做完,吃光,洗碗洗锅,出来一

看……落地窗面,厦灯火通明,格子间金黄熠熠。贺关那时喜欢直接在落地窗前坐下来,差不在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凌晨两,刚好放空脑袋发呆。他区分不出累与不累,只是机械地下放一个又一个企划,在会议室把做不好的门骂得狗血淋。刚来这个世界时,贺关以为自己失了关心人的力。毕竟他面褚礼时如此僵硬。未曾想没有。他只是……太久没有亲近关系了。没有一个人在家人这个位置上和他说话,听他聊天。现在这样和楼冬藏聊天的状态让他觉得奢侈,让他觉得自己活着。所以楼冬藏没有提陪他睡的期限只有当天,贺关不会主动离开。贺关走进主卧时,楼冬藏洗过澡,坐在床边等他。贺关:“怎么又不擦发?”楼冬藏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仰起脸:“在等你。”贺关拿了块『毛』巾过来,站在他面前给他擦发,说:“哇,赖上我了是吧?”楼冬藏沉默了一会儿。贺关本意只是开个小玩笑,自觉自己语气很明显,但见楼冬藏安静下来,还是皱了一下眉。他说错话了?他低擦发,注意力全在米黄『色』的『毛』巾上,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碰到脸,反『射』『性』抬了一下:“什么?”是草莓。楼冬藏微微仰:“草莓,给你留的。”贺关:“?”楼冬藏:“贿赂一下,擦发就靠你了。”贺关一下乐了:“你这算什么贿赂,草莓还是我买的。”楼冬藏:“草莓不是贿赂。”贺关擦完一发尾,把『毛』巾拿起来,闲闲地说:“那什么是?”楼冬藏原本闷着的声音清晰起来,含笑说:“喂你是。”贺关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太耍赖了,老楼,我收觉得你不是搞金融的话。”楼冬藏挑了一下眉:“吃不吃。”贺关:“吃。”他偏咬草莓,动作有,把绿『色』的叶咬进嘴,难以避免地咬了一下楼冬藏的手指尖。贺关嘴里嚼着草莓,道歉不是,不说不是,就看见楼冬藏收手,自己『舔』了『舔』被咬的地方。还有贺关自己的牙齿印。贺关把草莓咽下,明智地没有出声,自己又拿了一个,直到把楼冬藏留给自己的草莓吃完,才语速很快地说:“我刷牙,你先睡。”把手『舔』干净的人很快答:“嗯。”等到躺进被窝里,贺关不放心,又要测一次体温。楼冬藏半睡着,被耳温枪滴滴两声吵醒,勉强说:“的退烧了……”贺关看一眼温度,三十七度,说:“测一下总不会……”他想说测一下总不会吃亏。半梦半醒的男人靠过来,自然地把他揽到怀里,按着他侧脸把他按到自己胸口,说:“不热了,你试试?”接着又睡过。贺关在他怀里僵成一条木棍。确实不热了。温热的胸膛随呼吸鼓动,呼出来的气吹到贺关发旋,微凉,是很正常的温度。可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贺关自己反而体温升高

,心跳擂鼓。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终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贺关第二天起晚了。他睡得晚,早上连自己的闹钟都没听到,一觉起来坐在床边,发现外面的太阳斜斜照到自己腿上。贺关拿起手机看时间。一觉睡到下午十二半。他按着自己额哀叫一声,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笑。贺关猛地一扭:“老楼?”楼冬藏就站在那里,从他起床到现在,只出了刚才那一声。楼冬藏:“睡得好吗。”贺关坐在床边叹气:“你把我闹钟关了?”贺关不是听不到闹铃的人,但是如果闹铃只响了一两声,那就另当别论。楼冬藏:“嗯。”贺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吧,睡都睡了……一会儿再联系助理……不打紧。”楼冬藏:“不埋怨我吗?”贺关推开他找衣服:“行行好吧老楼,这简单的问题,要是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问我就算了,这时候再问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失忆了不认识我……堵衣柜门了,往旁边过。”楼冬藏向旁边走了两步,在他带着笑意的语气里跟着笑了一下:“就是想听你说。”贺关一边打领带一边说:“好的吧,只此一遍,下次再不许浪费我的口水……”他着镜子里睡出一『乱』发的自己笑了笑,说:“起得早了我疼,效率不高;今天的工作没有上一次公司要紧,不着急;而且我的助理很让人放心,在规定时间见不到我就把会议推迟到了下午,和司机打过招呼,九给我发来消息。”他低扣皮带:“最要的是我是董事,或早或晚有什么问题,反正只会是别人等我。”“没人有损失,我睡了一会儿,挺好的,不如说还要谢谢你。”他一向会权衡利弊。楼冬藏:“……嗯。”贺关把领带夹夹好,穿好裤子外套,说:“吃饭了吗,我下楼,一起吧。”楼冬藏:“没吃,好。”贺关自然地抓他手腕,拉着他向外走:“嗯,不知道岳叔做了什么,我饿死了……”昨天下过一场雨,今天外面太阳光似乎都跟着干净得,清透得让人觉得自己视力都变好了一个度。贺关帮岳叔从厨房端小炒,从一楼打开的花窗向外看。视野里一片清晰宁静,前两天装好的花墙安静地伫立着。楼冬藏在桌边坐下,迟迟没听到贺关放下盘子的声音,问:“怎么了。”贺关笑了笑:“好久没有起这么晚了,我睡了好久……一天就这么过了,还想着今天上午处理完工作下午来,就顺道和你一起把花给种了。”他补充道:“买的球根海棠放了两天了,那几株落地松我看见岳叔种下地了……嗯。”楼冬藏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他手里拿着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说:“来种,今天下午找人在外面装个灯,好吗?”贺关低,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楼冬藏:“怎么了。”贺关:“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做什么……我没反

应过来。”楼冬藏刚想答,收拾完厨房的最后一残留的岳叔走过来,说:“吃饭吧。”语气不太好。贺关:“怎么了,叔最近不太高兴?是在家里没法出吗?”岳叔摇摇:“没有,在家里看到蛇了。”还是要吃掉雀的蛇。贺关:“是吗,可昨天下雨太『潮』了,不过这边应该没什么毒蛇,草花蛇吧?别担心,你怕它它怕你,离它远等走了就行。”岳叔:“嗯。”说的完全不是一事。贺关吃过饭,杜俊彦刚好打来电话,把车停在门口。他一抹嘴便要出门,跨过门槛,却被身后的人叫住。贺关扭:“怎么了老楼,是有什么想要的吗,你说,我带给你。”楼冬藏按着门框走过来,最终稍稍斜靠在门上,说:“不是。”贺关:“嗯?快说话,我要上班了。”楼冬藏抬起手,朝他挥了两下,说:“一路顺风。”靠着门的男人姿态随意,细听带着笑意,很快说完,放下自己的手。贺关站在原地,一瞬间像被什么击中了。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人送他上下班的场景,可现实只是家里空无一人,死得不再死。只有一条宠物蛇会等着他喂食。……没想到今天会在楼冬藏这里实现。贺关笑着说:“没问题!”他收下这句常见得不再常见的祝福,毫不犹豫地向前,步流星,走进下午清静温和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