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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识受乌铁手与不倒翁几位左右交赞,大为羞赧,听得鬼斧三如此说话,不敢怠慢,便朝蝉吟老翁望去。蝉吟老翁眉头微蹙,道:“难,难,这起跃之势不及横削平推之状,亦大大难于坠 落纵扑之态,上到梁顶,气力便减了四五分,小锤千击不及大锤一槌,衰沉之掌便是打上七八十下,你我累得半死,怕也撼不动它半分半毫。” 众人闻言,心中俱是一凉,却见他面色不改,心中企盼燎燎再起,有人道:“前辈乃是红日教的左护法,当今武林‘六绝’奇人之一,论武功,讲见识,皆远远胜出我等许多,料想如此破壁 之事,未必难得倒你。”有数人闻之色变,心中颇为不屑,以为自己堂堂正道英侠,岂能对这昔日的魔教大魔头趋颜卑膝、大肆谄媚奉承?但虑及此刻性命,果是把握于他的手中,也不敢出 言呵斥,深恐因此惹恼于他,袖手旁观,却是大大的不妙。 蝉吟老翁笑道:“不是没有办法,却要教娃娃受些累了。”杨不识急忙道:“老前辈但说无妨。”许多人道:“不错,杨少侠英明神武、内功高强,稍稍受些累,料也无甚大碍。”罗琴秀眉 竖拧,就要发作,却被旁边南宫音扯著手臂,低声道:“你别慌,那东方前辈说话之间笑嘻嘻的,若是真会累坏了杨兄弟,他哪里会有如此神情?且说了,那群人说的也不假,杨兄弟一身内 力浑厚无朋,便是较之‘六绝’也不遑太过多让,这是东方前辈在抬举杨兄弟呢。”罗琴恍然大悟,不由扑哧一笑,继而脸色绯红,艳若桃瓣,低声道:“我,我竟乱了方寸。” 白凤已从石柱上轻轻跃下,悄声道:“你为了他大乱方寸,他倘若晓得,只怕大为欢喜,也要为你乱了方寸。你们两人今日你乱方寸,明日我乱方寸,轮流反复,岂非是大妙?”罗琴又羞又 恼,狠狠道:“要不是怕你那施伯明心疼,真该撕了你这张嘴。” 饶梅娘恐蝉吟老翁辛苦,也过来觑看究竟,前后言语听得真切,不觉叹道:“你这嘴才是厉害呢,要撕的话,也该撕了你的嘴巴。”白凤与南宫音笑道:“大是,大是,她的嘴不饶人,还不 晓得多少人吃了苦头。”饶梅娘眼睛一闪,忽现调皮之色,若是瞬间年轻了许多岁,挤眉弄眼,招手教南宫音与白凤将耳朵贴近些,低声道:“要说吃苦最多的,定然还是她的杨相公、不识 哥哥,他才是深受‘嘴’苦的。”罗琴哼道:“什么最苦?哪里有的事情?”却见白凤嘟嘟嘴,“啪”的一声微响。南宫音与饶梅娘掩口而笑。罗琴登时醒悟:“她们是说我与不识哥哥亲嘴 ,因此--”不由“唉呀”惊呼,捏起拳头朝她三人打去。四位女子自在一旁窃语取笑,群豪却将目光齐刷刷盯着蝉吟老翁,只盼他将话说完全下去。 蝉吟老翁道:“这法子其实简单,你先我一步跃起,我随后紧随,并在半空朝你双足猛击推掌,把你打向梁顶,你趁势引力运力,将两股劲道相合,撞拍梁端接壁处。只是我用力出掌,你务 必好生接应,否则引力不成,反容易断折双腿。”群豪闻听脸色陡变,胸中怦怦乱跳,皆想那东方日出掌力何其威猛刚强,杨不识要双足引其劲势,委实万难,大半皆料杨不识不敢应承,立 时心中凉了半截。罗琴浑身一颤,不再与那三女就纠缠,扭转身来,怔怔瞧着杨不识,却听那蝉吟老翁又道:“只是引力之后,两股力道合二为一,你也须好生拿捏分寸,牢牢贴打于石壁之 上。分寸拿捏得好,劲道皆扑于石上,要是稍有差虞,其力便即剧震弹反,你两条胳膊也难保不会断折伤骨、麻痹扭筋。” 众人皆深吸一气。杨不识也是一愣,略一沉吟,似是下定了决心,笑道:“不怕,好容易鬼斧兄觑破得一条出路,咱们岂能困死此地?休说只是断手断脚,就是粉身碎骨,上下浑无一块好处 ,也要拼命闯试才对。” 罗琴急得连连顿足,说道:“你…你又在胡吹大牛了,赫言炎炎,全不实在,这牛皮吹得的么?”杨不识轻轻笑道:“你放心。”附耳低声道:“那书上有如此牵引借重之法,勿需担忧。” 他口中所指的那“书”,罗琴自知是耶律青锋所授之《八脉心法诠释录》,心中稍安,然饶是如此,也不免惴惴忐忑,嗫嚅道:“你,你自己小心,倘若觉得哪里不甚对劲,早早躲避才是, 休要蛮逞威风、横显意气才好。”杨不识自然无不应承。 鬼斧三笑道:“罗姑娘,杨兄弟的武功高强得紧,便是我丐帮大名鼎鼎之包长老,也大为敬佩,自叹弗如也。”他与包长老素来玩笑多言,无以为忌,因此忝他乐趣,包向泓也不为忤,反倒 将那铁杖朝旁边一顿,双手叉腰,哈哈笑道:“我老花子虽然是帮中的八袋长老,但武功本就不济,你这臭小子,要将杨小兄弟与人比较,也该另寻他人才是,红花尚要绿叶衬陪,不过我也 不是什么绿叶,只是败叶朽枝。要说绿叶,还看梅长老才是。”梅还心抚须摇首,连连道:“我当日便远非杨兄弟对手,如今时隔多日,他内功武学大有精益,一进千里,我自然更是大大的 不如了。”袁子通也笑道:“他的武功,实在教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丐帮数人你一言,我一语评论谈鉴,便好似杨不识就是天上的一颗星辰,光芒照耀、璀璨夺目,便是群雄光色皆 被掩盖,假以时日,更能追月逐日。杨不识啼笑皆非,不住拱手告饶,连道不敢。罗琴心中方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群雄面面相觑,讶异骇然。鬼斧三又将杨不识拉过一旁,手指梁顶一块盘 纹累累,回旋百道的石苔,道:“哪里便是薄弱之地,你好好击打。”又低声嘱咐道:“小心一些。”杨不识见罗琴尚在一边,愁喜居半,不敢大声,点点头。 蝉吟老翁微微一笑,道:“闲话少说,娃娃,你跳上去。”杨不识纵身一跃,就往梁顶疾升而出。蝉吟老翁大吼一声,声若巨雷,只震得洞内轰鸣跌宕,人人耳朵嗡嗡作响,就见他应声而起 ,翻个筋斗尽处,双掌朝上猛然推迎,接上杨不识的脚底。无嗔道人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陡变,孔池见之,问道:“师父,您老怎么了?”无嗔道人叹道:“这足底大穴‘涌泉’,乃干系全 身气血所在,要是推力受力之人拿捏不得身形,气枢伤损,便落下终身的弊病,就是再用什么稀世汤药和之、金仙针石救之,也无济于事。” 孔池闻言,胸中怦怦乱跳,举目望去,那杨不识蓦然曲膝弹蹬,拔势愈急快捷,猛若洪水夹谷,汹涌澎湃,无所遏制。他身子疾弹而出,双掌击在那石壁之上,只听得“轰隆”巨响,一块大 石头登时应声被震裂。杨不识势尽坠下。蝉吟老翁先他落地,双足甫一沾地,猛又弹起,二度将掌贴上他的足底。杨不识也是长啸一声,身子在半空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掌过处,但听得“ 啪啪”直响,先前断裂石痕如蛛网四散龟裂,横纵交错,化作了无数石块雨泄纷下。 蝉吟老翁喝道:“快些避开。”长身探臂,一手捉住杨不识的手腕,顺势朝后面勾转。两人四足齐弹,轻轻飘开,但见那石块呼啸而下,砸在地上,却将地面磕碰出许多坑坑洼洼的斑驳痕穴 ,洞内登时烟尘四起。群豪莫不悚惧,忽然眼前俱是一亮,一道光柱赫赫分明从顶壁缝罅吐泄,尽数打照于地面之上,洞中的牛油大烛立时昏黯无光。众人喜道:“有出口了,有出口了。” 但见那光柱中间若有千万道瑶光摇曳不定,如金蛇乱舞,迷人眼目。 无怨道人叹道:“这机关之术委实巧妙。换作我等,便是侥幸得了那藏宝地图,也不能觅得如此地方。就是再好的运气,终究进入了洞内,那也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没有鬼斧施主这般锐眼 匠心,亦远不足东方先生与杨小施主如此精强之武功,断然是开不得如此一条天堑通途的。”说话之间,听得两人悠悠长叹,颓然坐倒于地,相顾苦笑,说道:“你我痴迷宝藏,为此受尽苦 头,人非人,鬼不鬼,如今面对着满洞金银璀璨之物,反倒无可奈何。”听之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凄凉悲苦。 “红袖女”白凤听得分明,秀眉竖蹙,怒道:“吴千秋、蒋理,可是你们这两个狗贼?”苍啷啷拔出长剑,四下环顾。就听得有人咦道:“唉呀呀,你两个是谁?怎么穿着我派的衣服,却面 生得紧。”、“出去,出去,来历不明,形迹可疑。”、“咱们先前都被满洞的宝藏迷惑了眼目,却教歹人有机可乘。”、“便是并非歹人,只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也该小心一笑,轰出去, 轰出去。”纷纷攘攘,便有人被推了出来,紧走满走数步,跌撞摇摆,踉跄眬钟,姿态颇为怪异。两人无奈将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神情疲惫,萎顿不堪,正是那三山斋斋主吴千秋 与“不可力敌”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