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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抬眼,奚桓就能瞧见她笑弯的眉眼,眉毛是天上的弦月,眼则是水中月儿粼粼的倒影。

但他生着气,没功夫瞧她,闷恼地将面前一沓薛涛笺一推,“我告诉您,候家那老不死的这会儿能下床,是叫‘回光返照’,好不了几天,就得死了。”

花绸忙拍他一下,“你这孩子,无端端的咒人死做什么?”

采薇洗手过来,甩着水珠子,瞥着奚桓直乐,“老侯爷要是没了,单大人就得守三年丧,姑妈就得在家耽误几年。爷盼着人死,是舍不得姑妈嫁人呢。”

闻言,花绸歪着脑袋窥奚桓,见他眉宇里好像攒着愁闷,便把手贴在他脸上拧一把,“姑妈嫁人不几年,桓儿也该娶妻了,怕什么?我们桓儿讨媳妇,自然是要讨那千般温柔、万般绝色的美人儿,到时候还能想得起姑妈?”

嘲弄得奚桓胸膛里闷闷的,他抬眼窥她,笑得何其适意。他忽然恨她,像小时候,为她的不理解,独自沉默地生一场气。

偏那椿娘又撞了来,脸上笑嘻嘻地由屏风门后头旋进屋,“姑娘快去厅上,有人送礼来了。”

花绸正瞧一支狼毫,闻言插回岁寒三友浮雕笔筒内,“礼不都是二太太收的,要我去瞧什么?”

“是单家老太太送来的,原本是贺老爷高升,可礼里头,单夹了一匣子十二色宫花,叫送给姑娘戴,姑娘瞧瞧去?”

奚桓听见,闷坐在官帽椅上,三魂失了七魄,直到她们走了,他才恹恹地踱步到床前,翻身倒下去。